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嫻老師的犧牲



  人們所以會常常對生活的種種發出無數的感嘆,就在于生活常常會給人們以無數可以預知或不可預知的開始和結果。
  那天,當牛乃夫來到與嫻老師一同度過近三年時光的那間租住屋時,太陽就快落山了。城市林立的高樓讓眼睛難以觸及真正的落日,只能在散落四處的各式各樣的斑駁陰影的變幻中,感覺著光亮在一點一點地墜落與淹沒。盡管三天的時間很是短暫,但牛乃夫仍然希望三天之前的嫻老師的那件事能像這不斷黯淡下來的光影般是虛幻的。
  為牛乃夫開門的是嫻老師的小姐妹小紅,與嫻老師是同鄉,在老家有丈夫與兒子,卻在這個城市與一位福建籍的做物流的老板共同生活著,每年只在春節和兒子開學時才回家幾天,而家里的一切幾乎都靠那位福建老板供養著,據說已蓋了樓房。
  牛乃夫在嫻老師的面前曾多次嘲笑過那位福建老板的「口味」,說他或許有「母豬情節」,因為在牛乃夫眼里胖乎乎的小紅根本就沒有姿色可言。
  「嫻老師怎么樣了?」
  牛乃夫發現臥室沒有開燈,黑乎乎的無聲無息,一邊換鞋一邊小聲地問道。廚房里飄來雞湯的香味,小紅已在為嫻老師做晚飯了。
  「好像不怎么好,一直在喊痛!」
  小紅也小聲地說道。
  「啊!她怎么啦?哪兒痛啊?」
  牛乃夫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很怕這件事出現什么意外而變得不可收拾。在來這兒之前,他已想好了許多的說辭,準備坦陳此事對于他以及他們兩人的各種利害關系,以盡量對肚子里的那個東西能及早地作出了斷。
  小紅有些訝異地看著牛乃夫:「她沒告訴你嗎?」
  牛乃夫似乎預感到了什么,但卻一時搞不清這「什么」究竟會是什么。他無暇再去詢問小紅,而是有些慌亂地走進臥室,打開了燈。燈光像一幅霍然展開的畫軸讓黑暗中的一切迅即一覽無遺,嫻老師和衣靠著床頭坐在畫面的中央,正用平靜的目光迎接著他,臉色異常的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連嘴唇都幾乎失去了鮮活的顏色,頭發有些散亂,景象讓人覺得畫意的某種蒼涼。
  「怎么啦?哪兒不好啊?」
  牛乃夫坐到床頭摟住了嫻老師,關切地問道。嫻老師無力地倒進他的懷里,身體微微發顫,手冰涼冰涼的。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燙。
  這時,小紅走過來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了兩盒藥,牛乃夫很快就看清兩只扁扁的紙盒上分別印著米非司酮片、米索前列醇,這讓他吃了一驚,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件看似頗為棘手的麻煩居然如此的毫無征兆的峰回路轉。
  他知道這兩種是什么藥,是用于終止妊娠的流產藥物。
  牛乃夫說不清此刻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望著眼前一臉倦容與病態的嫻老師,他不知道是該暗自高興還是該深深地愧疚,但小紅的話迅即使他重又緊張起來。「這些藥也不知她在老家怎么弄到的,自己就瞎吃了!」
  小紅說這話時,臉上有種忿忿的表情。
  「什么?你不要命啦!」
  牛乃夫心頭一緊,摟著嫻老師的手也猛然一緊。嫻老師低低的哎呀了一聲,抬頭看了看他,眼里潮濕起來。牛乃夫很清楚這些藥是必須到醫院就診后在醫生的指導下才能服用的,并不是每一個人都適用,而一旦有嚴重的副作用或引起什么并發癥的話,而嫻老師的樣子看上去恰恰很不好……他不敢再想像下去。
  嫻老師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猜不透他那看似緊張與關切的神情背后究竟隱藏著的是什么,但她很明白兩個人彼此的處境,更明白這個男人骨子里的底線與分際,他總是把自己宣泄欲望的圈子掩蓋得很隱秘,從不像許多生意人那樣喜歡帶著女人四處招搖過市。
  他平日里所給予她的一切激情、溫存與呵護或許是真的發自內心的,但那僅僅是如同兩根裸露的導線碰撞時迸出的火花,就像他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那樣,而如果誰踩到了那條底線與分際,他肯定會似轉瞬即逝的火花般熄滅,甚至連一個虛假的笑容或偽善的問候都不會留下。
  「你還是趕緊上醫院去看看吧!」
  牛乃夫真的有些擔心和著急。盡管他早就摸透了嫻老師的脾氣和性格,也預計到嫻老師最終不會太過為難他,但絕沒有想到她會什么都不提就默默地一個人作出犧牲,一如當初與老公離婚時什么都沒要一般。
  牛乃夫的所謂擔心和著急其實還包含著某種自私與卑劣,對于他來說很多事情是可以用交換或交易來擺平的,只有決絕了人心和遭受嚴重損壞的身體是難以一下子了斷的。但不管怎樣曾經的危機已不可逆轉地開始解除,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并且需要做得天衣無縫的就是用體貼與關心讓嫻老師感到她的犧牲是值得的。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有些可憐。
  兩個人就在彼此心照不宣而又心思迥異的狀態下依偎著,嫻老師不時地發出幾聲呻吟,牛乃夫就把臉頰貼上她的臉頰,不斷撫摸她冰冷的手,為她輕輕拭去不知是痛苦還是憂怨而留下的淚。嫻老師的眼神有些混沌又有些迷離,唿吸聲很重。牛乃夫想所有的女人陷入對未來的不可預料之中大概都是這么一副茫然無措的神態。
  也許對于女人來說,寄托有時就是意味著不可靠。
  「唉,過一陣子我還是回家吧!」
  正當牛乃夫感到有些困倦想點一根煙時,嫻老師突然離開了他的懷抱靠在床頭說道,聲音象從很遠很深的地方傳來。「這次回家我父母本來不讓我再出來的,還為我找了個男的,就等著我去相親了……」
  嫻老師的話并不讓牛乃夫感到意外,這其實也是他早就無數次為這段故事的最終結局預想過的幾個版本中的一個,但當這樣的結局真的要極其生動清晰地水落石出時,他忽然有些無言以對,只能再次將她摟進懷里,輕拍著,撫摸著……
  「你……你真的想要離開我了嗎?」
  當說出這話時,牛乃夫覺得這應該是自己捫心自問的。「我欠你太多了,都不知道該怎么來彌補你了啊!」
  牛乃夫覺得這話是發自內心的,至少此刻在面對眼前的情景時自己是真誠的。
  嫻老師攥住他的手,就像是要抓著炭火取暖一般,說道:「這幾年要不是有你陪我,我真不知道……我真的藏書吧一點都不怪你,也不怨你……」
  嫻老師憔悴的楚楚動人,讓牛乃夫忽然產生強烈的不舍,很怕就此失去一個這樣的女人。
  雞湯燉好了,濃郁的香味多少驅散了一些傷感的氣息。牛乃夫喂嫻老師喝了一碗多雞湯,然后跟市里公立婦幼醫院的一位副院長通了話,說是自己一個外地在此工作的親戚要做流產檢查,而且是自己一個很親的表舅家的表妹,請他一定要安排好。嫻老師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
  牛乃夫決定今晚留下來陪嫻老師。他打電話告訴妻子晚上要陪客戶去KTV和宵夜,喝多了就不回家了。他從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放到床頭,和小紅一起隨便吃了點東西,一邊感謝她這幾日來對嫻老師的照顧一邊請她明天早點來陪嫻老師上醫院。
  小紅洗好碗正準備道別,牛乃夫接到了一個電話。
  「牛哥,美容院的裝修設計出來了,要請你幫我們參考參考,還要請你幫我們的店取名呢!」
  小蘭的電話來的很不是時候。牛乃夫猶豫著,沒有馬上作答。
  「喂,牛哥,怎么啦?我們等一會兒都到樂巢夜總會去,你可一定要來啊!我們都想你了呀!」
  小蘭的聲音有些撒嬌,若是在平時牛乃夫多半會在這種聲音里心猿意馬,但今天他實在有些提不起興趣。
  嫻老師在臥室里探起身來看著牛乃夫。牛乃夫捂著話筒小聲說是家里來的電話,說完連自己都感到奇怪,明明心里想著要拒絕小蘭留下來陪嫻老師,卻不知為何說出了這樣的借口。嫻老師輕輕揮了揮手說那你趕緊回家吧,我不會有事的。牛乃夫帶著抱歉的神情遲疑了一下,然后對著手機里說我馬上就回來……
  當牛乃夫來到樂巢夜總會的一間KTV包廂時,小蘭他們已經到了。婷婷和那兩個準備與小蘭一起合開美容院的女人都在,當然還有那個要為小蘭她們做裝修的姓黃的老板。桌子上攤著幾張圖紙,一瓶藍帶馬爹利已經打開。
  小蘭一如既往地打扮得性感妖嬈,一見牛乃夫就咯咯笑著說:「牛哥啊,剛才你在電話里說馬上回來,呵呵,肯定是在哪個女人家哦!真不好意思,攪了牛哥的春宵啊!」
  牛乃夫咧著嘴笑了笑,臉上的肌肉還沒完全放松下來:「這才啥時候,春什么宵啊!」
  幾個人說笑了一番后,便煞有介事地探討起裝修設計來。牛乃夫對這些并不很在行,但可以看出那個姓黃的老板搞裝飾裝潢的確很地道,設計簡約而頗有創意,設計說明、用料報價等都做得細致詳實。牛乃夫也給不出什么建議,到了開始討論店名時他才有了靈感,將小蘭和那兩個女人的名字作了組合——蘭妮詩美容院,這個建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
  正式的議程就此結束,除牛乃夫之外的每一個人似乎都頗為亢奮,藍帶馬爹利沒有被兌入任何的飲料或水就斟進了每個人面前的玻璃杯中,而且是毫無含蓄可言的每人大半杯,在昏暗的燈光下呈現出濃厚的琥珀色。小蘭挽著姓黃的老板舉起酒杯,笑得無比燦爛:「來,今天大家不醉不歸啊!」
  說完一仰頭把大半杯酒全干了。
  習慣于喝國產白酒但不擅洋酒的牛乃夫,在節奏很是快捷的一次次觥籌交錯中感到胃里像是有燒火棍在攪拌,而這灼熱不斷地朝腦袋中竄去,將剛剛還讓他心神不寧的對于嫻老師的擔憂漸漸地灼成灰燼。不知什么時候,他已將婷婷攬在了懷里,說話的聲音與舉杯的動作愈發放開。而婷婷也因為與牛乃夫接觸過了幾次,顯得自然了許多。
  牛乃夫這一次才總算有些看清那兩個準備與小蘭一起合開美容院的女人的模樣,年齡似乎比小蘭要大上幾歲,但還是有幾分姿色,經常做保養的面部肌膚在燈影里泛著顯示緊致與潤滑的光澤,只是手背上并不十分細膩的肌膚透露出了歲月的無情。已進入興奮狀態的小蘭開始顯示出對于夜店歡場的習性與熟稔,她和那兩個女人私語一番后就讓小妹把媽咪叫來,要媽咪去找兩個可以帶出去的「少爺」……
  婷婷的酒量顯然無法同那幾個女人相比,不一會兒就眼神迷離地陷入醺然,舌頭也開始變得不那么活絡。鬧心的搖曲,上頭的酒氣,越靠越緊的綿軟身體,以及眼前不斷晃來晃去的幾個女人的白皙臂膀,讓幾天來因下體的微恙而不得不「守身如玉」的牛乃夫感到了某種煩躁,馬爹利的灼熱不但繼續朝腦袋里竄動,更朝著下體涌去。
  此時,媽咪帶進來了兩個看上去才二十出頭一點頗為清秀的「少爺」,不約而同的都是「快男」裝扮,其中一個還圍著白色的絲巾,染成棕黃色的一簇頭發遮著小半張臉,有點「娘」。那兩個女人的眼角和嘴角都微微綻放起來,各自挪動著讓出供「少爺」落座的空當。婷婷一直瞇眼盯著那兩個「少爺」看,牛乃夫湊到她耳邊小聲調侃道:「當心口水!要不也幫你叫一個吧,呵呵……」
  「切,我才不要呢!」
  婷婷輕輕掐了牛乃夫一把,臉上泛著微醺的潮紅,再次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此刻,牛乃夫的手已撩開婷婷身后腰間的衣擺正朝小腹處摸去,她忽然扭頭問道:「牛哥,那次你和鄢然……」
  牛乃夫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用力按了一下她的小腹。
  婷婷哎呀一聲,一把抓住他的手:「別動啊,我……我要小便了。」
  說完就站起身來,搖晃了一下,牛乃夫趕緊起身扶住她,小蘭很夸張地叫道:「牛哥,你又要……」
  那個姓黃的老板看著他倆笑得很猥褻。
  「靠,我學雷鋒送美女上廁所!」
  牛乃夫自己也忍不住樂了,幾個人一陣哄笑。
  牛乃夫就在包廂拐角廁所門口等婷婷,忽然覺得背后的墻上似乎有些松動,用肩輕輕試了試,竟然是一扇虛掩著的門,因為都貼著同樣的墻紙,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里面漆黑一團,有股怪怪的味道。婷婷正好從廁所里出來,瞬間閃過的光亮隱約照出暗間里除了半圈沙發,什么都沒有,而且很狹小。
  婷婷看著牛乃夫身后的黑洞有些驚訝,牛乃夫拉著她一下就沒入了漆黑中。
  他一只腳蹬著地,大半個身體都撲向了她,不由分說地褪下了裙底的褲衩。
  被壓在沙發上的她掙扎是綿軟而短暫的,當他的手指很準確地摸到陰蒂并開始輕揉起來時,彼此都散發著濃烈酒味的舌很快就糾纏在了一起,而這個女人的身體就像被水不斷浸透的棉絮般慢慢往下沉去……
  在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牛乃夫醉心感受著身下女人軀體的蠕動,品味著身下女人喘息的變化以及臉頰脖頸處肌膚溫度的變化……很多時候,牛乃夫對于這一過程的享受甚至超過對于最直接性愛的享受,看著女人被挑逗搔弄得漸趨迷亂、漸趨沉醉,直至在難以抑制中癡狂地索求,他覺得這比那一瞬間的迸發更值得把玩,更具有感官與心理的愉悅。
  此刻,婷婷的下體已是潮濕一片,粗重的喘息中夾雜著呻吟聲,牛乃夫的手指忽而探進穴道有力地攪拌抽插,忽而貼住陰蒂快速地揉摸按壓,小指與無名指則不時地伸入菊門……婷婷身體的蠕動變成了焦躁的扭動,胸脯和下體不斷地一聳一聳,像是在急切迎合著什么,一只手也伸到了牛乃夫的襠部,胡亂地摸著、捏著……
  「啊……癢啊……不……不要啊……你……你快點給我啊……啊……不要停啊……快點……」
  在牛乃夫的手指不斷變換著的刺激下,婷婷已完全把所有的清醒歸零,任由欲望和快感擺布與支使,她的手開始顫抖著在他的褲襠拉鏈處摸索。牛乃夫閃躲了一下——那兒還涂抹著皮研霜藥膏。
  翻身下來跪對著婷婷的下體,那只在陰部的膩滑的手迅速演變成了兩支「按摩棒」,食指與中指、小指與無名指猛地分別插入前后兩穴作高頻「振顫」,而另一只手則當作了刺激陰蒂的「跳蛋」,這樣的「攻擊」僅僅持續了一會,婷婷就啊的一聲下體高高抬起僵硬著,顫栗著,牛乃夫的手指瞬間全被吞噬……
  當兩個人的喘息都有些平復,牛乃夫把門悄悄拉開一條縫,以便借著微弱的光亮整理衣裝。「那頭色牛呢?他沒來嗎?」
  門外傳來蓮的聲音。
  「哈哈,牛……牛哥在廁所……去給婷婷學……學雷鋒的!」
  小蘭的舌頭也已打上了結,門外的男女又是一陣淫穢的哄笑。婷婷低著頭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衣裙和發型,小聲嗔怪道:「都是你,這讓我怎么出去呀!」
  「呵呵,怕啥?咱們又沒做什么!」
  牛乃夫嬉笑著拉著婷婷閃身出去,包廂里的男女看到他倆時都有些發愣,一副驚訝的模樣。牛乃夫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又看了看身邊的婷婷,這才發現原來那間黑屋里滿是灰塵,自己和婷婷的衣服上顯得頗為狼藉,尤其是牛自己深色西褲的膝蓋處更是兩塊大大的白色印跡。
  「哈哈哈,牛……牛哥啊,你和婷婷在……在廁所里大……大掃除的啊!哈哈哈……」
  小蘭用手指著他倆,笑得直不起腰,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就連點歌的小妹也捂著嘴偷偷在樂。
  婷婷的臉一直紅到了脖頸,推開牛乃夫低著頭趕緊轉身又跑進了廁所。牛乃夫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厚顏無恥地笑著說道:「呵呵,那我只好再去學一次雷鋒叔叔了!」
  說完,他也跟進了廁所……
第17章 云雨山莊
  嫻老師終于被診斷為不適宜做藥物流產而必須施以手術流產,市婦幼醫院的那位副院長為她辦好了住院留察的一切手續,并且按照牛乃夫的要求安排了單獨的一個病房。
  牛乃夫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醫院,除了安慰嫻老師安心住院囑咐她流產后再在醫院休養幾天外,還悄悄塞給了那位副院長3000元紅包,要他千萬保密任何朋友都不能說,并將自己的醫保卡留在醫院供嫻老師治療休養用。
  看著忙前忙后的牛乃夫,嫻老師的臉上充滿了欣慰與溫情的笑意,小紅的眼里也流露著些許羨慕。牛乃夫和她倆聊了一會,說還有要緊事要辦,臨走時又留下些錢要嫻老師多補充些營養。小紅送他到走廊里,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啦?有什么事嗎?」
  牛乃夫感到有些奇怪。
  「沒……沒什么!唉,嫻老師真的……真的有些……」
  小紅吞吞吐吐著,神情顯得詭異。牛乃夫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實在沒時間細細探究小紅吞吞吐吐背后的隱情,因為娜娜還在樓下等他,要一同趕去一個叫云雨山莊的地方,有重要的應酬活動。
  這次應酬活動的參與者是區地稅局的張局長、建設局的林局長和經貿局的繆局長,十幾年前牛乃夫曾和他們是某一期青年后備干部培訓班的同窗,大家年齡相仿,盡管后來牛乃夫下海了,而他們幾個一步步都坐上了各自部門「一把手」的寶座,但彼此間的交情從沒斷過且日益「深厚」。他們經常給予牛乃夫這樣或那樣的生意上的幫助,牛乃夫也經常為他們的「勞逸結合」慷慨地安排這樣或那樣的活動。這次因為建設局的林局長要隨市規劃建設系統到美歐考察,幾個人便以此為由頭準備好好聚一聚。
  云雨山莊是新建成不久的一個所謂的觀光旅游農業項目,但它絕非是普通的大眾休閑去處,而是用田園景色偽裝著的高消費度假村。煙嵐霧靄中翠竹逶迤,茶香清溢,果喬灌叢星羅棋布,灣坡阡陌上清泉似線、碧潭如串,靜謐幽深的山林間錯落著20余座風格質樸的小別墅。這個城市里的許多人還并不知道這么一個世外桃源般的景致,但某些特定的人群對此已是流連忘返,尤其是深諳云雨山莊「云雨」之妙趣。
  關于云雨山莊真正的后臺老板究竟是誰,盡管在不同的圈子里流傳著許多不同的版本,但卻很少有人知曉其廬山真面目,交往頗廣的牛乃夫也只是道聽途說那個后臺老板是京城某個高官的女婿,牛乃夫兩次來這里見到的都是這個城市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使是陌生的面孔,看上去也要么是氣宇軒昂,要么是財大氣粗,或者就是霸氣十足。云雨山莊本身并不直接提供那些可資「云雨之事」的所謂「玩物」,但它的相對隱秘與絕對安全,卻讓云雨山莊的稱謂變得極其的名符其實。
  因為不是周末周日的緣故,牛乃夫訂到了山坳最里面的1號別墅,價格自然也很是不菲,一天的房價8888元。當他和娜娜辦好所有住房手續并點好中午晚上的兩頓送餐,已臨近中午時分,駕車來到1號別墅,一男一女兩個服務生正在門口迎候。1號別墅的外表看上去就像一幢兩層樓的還算新潮的農村住宅,但內部是極其奢華的全套美式裝潢,樓上樓下各兩間臥室,樓下大廳是足夠容納十多人的餐廳,樓上還有一間棋牌室,屋后是一片迷你高爾夫練球場,屋旁一個山洞里是一個小型泳池。
  娜娜隨女服務生檢查各個房間和相關物品,牛乃夫則一邊差使著男服務生搬運車上的煙酒,一邊和那幾個局長聯系。不一會兒,幾個人都陸續到了,大家親密無間地又是握手又是拍肩,互相寒暄打趣,當豐盛的訂餐都上桌后,牛乃夫告訴兩個服務生不用在這兒陪侍,有事會叫總臺的。
  五個人圍坐著偌大的餐桌看上去很是空蕩。牛乃夫看到三個局長的眼神都像垂涎獵物的鷹隼般執著地盤旋在娜娜身上,娜娜一如既往地優雅而艷麗著,一身質地柔軟的本白色休閑裝看上去更是在優雅中透出幾分活力與性感。牛乃夫太了解這幾個好友的「業余愛好」了,他笑著說道:「咱們兄弟也難得聚一次,今天大家就好好放松放松,晚上都別回去了!」
  幾個人發出了心領神會的笑聲,話題自然圍繞著林局長將到美歐考察的事展開。出國考察對于這些局長們來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關心的是有哪些領導帶隊。林局長說這次正副團長是市委副書記湯書記和市政府分管規劃建設的副市長酈市長。
  「湯書記的馬屁可要拍好啊,他可是分管組織人事的哦,而且從市委組織部長到市委副書記深耕了十幾年,在各個縣區〖徒子徒孫〗都一大幫啦!」
  「酈市長的老爸是咱們市的老市長,當年很強勢的,現在在市里跺一跺腳還能有個五、六級地震呢!」
  「湯和酈都是標準的〖地頭蛇〗,人脈關系盤根錯節,要是能擠進他們的圈子,以后機會就多得是了!」……
  牛乃夫聽著他們的你一言我一語,并不插話,等到這話題快告一段落時,才附和著說要是這次林老兄能借機攀上這兩人的關系,至少可以少奮斗五年,說不定一年后的縣區黨委、政府換屆就會有機會了,說完從包里拿出了三萬美金遞給林局長道:「呵呵,我這人喜歡玩實在的,這些錢你在路上打點用,回來后也幫我給湯書記、酈市長那兒拉拉關系。你們越做越大,我才能越掙越多啊!」
  牛乃夫的這一舉動讓幾個人都有些發愣,盡管平時牛乃夫也經常給他們塞些紅包,但大多屬于哥們間逢年過節的「意思意思」,像眼前這般的出手的確讓大家有些猜不透他的真實意圖。
  「哈哈,大家別誤會!」
  牛乃夫當然洞悉眾人的心理,他端起酒杯用很坦誠的表情輕松調侃道,「我這些年能掙到點錢,還不是靠著兄弟們的幫忙幫襯,這三萬美金又不是給林老兄的賄賂,而是給他為領導服務用的,也算是還個人情、資源共享啊!」
  說完,將杯中酒帶頭一干而盡。
  一個很合乎人情的理由和很合乎潛在規則的方式,打消了眾人彼此間各自的疑慮與某些想法,酒杯叮當聲中這一話題愉悅地順利結束,接下來的話題自然而然就轉到了每個男人都熱衷的內容之上。娜娜始終參與不到他們的話題之中,只是在一旁陪著笑臉不斷地為他們斟酒。
  隨著男人所熱衷的話題漸趨深入和直白,牛乃夫忽然「哎呀」一聲,眾人不覺一驚。「我少訂了一間房!」
  牛乃夫滿臉的一本正經,「這別墅里只有四個房間,你們一人一間,我……我和娜娜怎么辦啊?」
  那三個人男人頓時爆出一陣大笑。「哈哈哈,裝,你就裝吧!」
  地稅局的張局長也是夜店歡場中的常客,「你要真不知道和娜娜該怎么辦,那就讓娜娜跟我擠一擠吧,哈哈哈……」
  娜娜對于在眾目睽睽下赤裸裸地談論這樣的話題一向反感,尤其是對于張局長剛才的話更是覺得渾身不自在,但她沒有表露出來,反而端起一杯酒走到張局長旁邊笑吟吟地說道:「好啊,只要張哥不嫌我睡相難看,不怕被我半夜踹下床,那我們就……」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反倒是牛乃夫笑容中帶著些許不易覺察的尷尬,瞄了幾眼娜娜。「哈哈,我可不敢,我怕半夜走道被人砸黑磚啊!」
  張局長手指著牛乃夫笑得前仰后合,「你們看牛兄的臉色,看把他急的,哈哈哈……」
  一番笑鬧過后,牛乃夫便開始為晚上的活動做準備了,他撥通了一位夜總會媽咪的電話,要她下午五點左右安排幾個盤靚條正能喝酒活兒好的小姐到云雨山莊來,并順口就說了要四個,話一出口就感到不妥,那幾個局長也已在擠眉弄眼地示意他身邊還坐著娜娜,牛乃夫趕緊改口說只要三個。娜娜的神情并沒有什么變化,依舊笑得自然,就像對牛乃夫的一切都習以為常了一般。
  暮色很快就降臨到這塊靜謐隱秘的地方,1號別墅寬敞明亮的客廳里色彩斑斕了許多,氣氛熱烈了許多,三位局長的臉上也蕩漾出了更為濃郁的春色。那個媽咪果然不負眾望,挑選來的三個小姐各個風騷嫵媚,高挑婀娜,且很能調動情緒。牛乃夫的眼神里掩飾不住垂涎的覬覦,令三位局長不得不對其發出「警告」:「老牛,別吃著碗里的還想著別人鍋里的!」
  經貿局的繆局長平時愛好麻將,對于歡場涉足并不太多,因而開始時還顯得有幾分拘謹,但隨著張、林兩位局長與身邊的小姐越來越親密不羈,繆局長也情不自禁地沉醉到香艷的氣息之中……
  晚宴足足持續了三個多小時,八個人喝了四瓶茅臺和七瓶干紅,幾乎每個人都呈現出了酒精激發下的興奮狀態,而關于對云雨山莊真正內涵的遐想與體悟已迫不及待地從男人們的瞳孔中散發出來。牛乃夫并沒有喝多少,這使得他保持了相當的清醒,因為即將繼續著的時刻是他與娜娜第一次在這樣的場景里清醒面對的時刻,他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些什么……
  房間里暖色的燈光讓一切都看上去頗為溫謦,而空調緩緩流淌出的暖氣,又給這種溫謦添加了幾分熱力。牛乃夫埋坐在寬大松軟的沙發中,看著坐在床沿邊的娜娜,她雙手撐著床沿也正微笑著看著他,稍稍后仰的身體讓胸脯的飽滿愈發的圓潤,但不停晃動著的雙腿卻似乎透露出內心隱約的不安與緊張。牛乃夫的清醒反而讓眼前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他……他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牛乃夫有些沒話找話的樣子。
  娜娜怔了一下,但旋即明白了那個「他」指的是誰。「你是什么樣的,他也是什么樣的!」
  娜娜的表情告訴牛乃夫她似乎并不愿意去提及她以前的那個男人,「但他既不是做官的也不是做生意的,所以他還沒有你們那么〖臟〗!」
  娜娜的眼神游移到了牛乃夫身后的墻壁上,像是在看著某種真實的虛無。
  牛乃夫有些無言以對,呵呵笑了兩聲,忽然覺得自己晚宴時真該多喝幾杯。
  房間靠窗的地上毫無遮攔地架設著一只碩大的白得有些耀眼的浴缸。「你今天一天也累了吧?要不我……我先出去一下,你洗個澡先睡吧!」
  牛乃夫說這話時感到自己是真誠的,但臉上卻有些隱隱發燙。
  娜娜依然用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盯著他。牛乃夫無可避免地想起了那次出差時的卑鄙齷齪的粗暴,這使他在她的眼神里不由得生出了些許心虛。或許是設計者的故意為之,這座木結構的別墅并沒有在隔音效果上作特別的處理,樓上傳來了女人很夸張的浪叫。
  牛乃夫對這種聲音向來敏感,他仿佛覺得娜娜飽滿圓潤的胸脯正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斷放大,他有些后悔晚宴時沒有多喝幾杯酒。在很響地咽了一口吐沫后他走出了房間,不一會兒身后就傳來了浴缸放水的聲音,而對面張局長的房間里也有女人在「啊啊啊」賣力地淫叫著,這些聲響如同不斷灼熱的水將牛乃夫象青蛙一般慢慢淹沒。他靠在門上點燃一根煙,開始想像起浴缸中的肉體:細滑的肌膚、性感的雙乳、柔軟的唇舌……
  突然打開的門讓胡思亂想中的牛乃夫差點摔了進去,娜娜一把扶住了他,溫熱的氣息帶著濃郁的香味拂過他的耳際和臉頰。站穩后轉過身的牛乃夫被眼前娜娜的嬌美所震驚,剛才猝不及防的碰撞松脫了她浴衣腰間的系帶,令那具白皙的胴體剎那間一覽無遺:肌膚通體細膩而富有彈性,豐滿的乳房呈現出圓潤優美的線條,修長的雙腿豐腴而緊致地逶迤著,一條窄小的白色絲質三角褲有種飽滿的隆起,中間隱隱顯露出朦朧的黑色,幾乎看不出已為人母的痕跡……牛乃夫還是第一次如此清醒真切地看到這個女人所擁有的美,周遭紛亂的聲音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
  在短暫的訝異后,牛乃夫就像被沸水燙到猛然蹦起的青蛙一把抱住了娜娜。
  她的雙手有時猶豫,似乎想投入他的擁抱,又似乎想要拒絕和放棄。「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
  他的唿吸急促且熾熱。她的雙手摟向了他的腰際。
  溫暖的舌開始輕輕地觸碰,慢慢地纏綿。他褪去了她的浴衣,雙手撫摸著她光滑細嫩的后背,柔柔的一點一點的,就像在細細體會著某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一般。她的唿吸也變得急促且熾熱。他的一只手撫向了那條窄小的白色絲質三角褲,有些濕潤。她下意識地扭動了一下,但身體卻更緊地貼住了他。
  「我幫你洗澡吧!」
  她的臉上泛著紅暈,眼里流露著像是期許般的淡淡迷離,「他……他最喜歡我幫他洗澡了!」
  牛乃夫這才發現,那只碩大的浴缸已注滿了溫暖的水,飄散著的虛幻的霧氣像是一種含義復雜的暗示……
  那些溫暖的水如同無數溫暖的唇密密匝匝地把牛乃夫包圍其中,令他陶醉。
  娜娜彎腰站在他的身后撩起水淋灑著,雙乳不時地輕拍他的后背,當她雙手擦拭他的胸口時,那兩團充藏書吧滿迷人質感的軟玉又如此魅惑地在脖頸與雙肩上摩挲。他閉著眼將頭靠在軟玉之中,盡情品味著享受著此刻浪漫的一切,纖柔的手指、嫩滑的掌心的每一次溫暖親密的擦拭與撫摸,都像在撥弄燃燒的燈芯般讓他的內心不斷升騰起灼熱的光亮,這光亮令他感動,令他亢奮,那根肉棒在水底已不可抑制地聳立起來……
  「娜娜,其實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就像是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那一部分,我……我現在已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牛乃夫的聲音如微微蕩漾的溫水般深情,而他所說的那種感覺也真的在他心里流淌了很久。
  娜娜的手略微停頓了一下,旋即輕輕笑了起來:「呵呵,你的這些話該留著去哄那些小女孩的……」
  牛乃夫無法看到娜娜的表情,只能也輕輕地笑笑,有些發窘。娜娜探過頭注視著他的眼睛,忽然一把擁住了他,臉頰貼著臉頰:「呵呵,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人與人有時需要的只是一種感覺……」
  娜娜掛滿水珠的臂彎讓牛乃夫想起了鄉下寧靜的河塘里滌凈的蓮藕,新鮮、水靈而又白嫩,那是他記憶中揮之不去的美味……
  此刻,牛乃夫的手機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娜娜為他拿過手機,電話里傳來林局長很大的聲音:「喂喂,老牛,姓張的家伙叫咱們都帶著女人上他房間,哈哈,他想搞大的啦!」
  「靠,這家伙瘋啦,虧他想得出來,哈哈……」
  牛乃夫大感意外,「我這人臉皮薄,玩不了大的,哈哈哈……」
  「哈哈,老牛啊,我看姓張的家伙是對你的那個小秘賊心不死,你沒見喝酒時他就一直盯著你的娜娜流口水啊!」
  「媽的,這個色鬼,連兄弟的東西都想搶啊,不理他!」
  「哈哈,那好吧,你就好好和你的那個美女小秘親熱吧,我到姓張的家伙那兒去看看!」
  掛上電話,牛乃夫發現娜娜已撿起浴衣把自己包裹了起來,臉上流露出一絲憎惡,他想去拉住她,娜娜閃躲著說道:「你們……我累了,要休息了!」
  說完,她背對著他穿上文胸和一條粉色的三角褲就上床去了,剛才還滿屋彌漫著的溫暖就像那漸漸散去的霧氣般開始消散。
  牛乃夫張了張嘴,但終究什么也說不出口。他草草地洗好澡,圍著浴巾站在屋子中央有些手足無措,外面傳來了雜亂的下樓梯的腳步聲和一個女人矯揉嬌嗔的嚷嚷聲。「媽的!」
  牛乃夫心里暗暗罵了一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爬上了這個房間里唯一的那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