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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你二

你!”一個翻身就把白既明按 在身子底下。
  兩個人在床上打打鬧鬧,到底還是白既明先沒了力氣,被廖維信咬了好幾口, 這才聽見門鈴響。廖維信套上睡衣去開門,接過外賣先放到茶幾上。
  白既明困意又上來,閉著眼睛打盹。廖維信湊上前:“先吃點飯吧,一會粥 都涼了。”白既明拉過被子裹在身上:“我困了,要睡覺。”
  “乖,先吃飯,吃完了再睡。”
  白既明把頭縮到被子里,只露出個后腦勺。
  “你不上廁所啊。”廖維信不依不饒。
  白既明索性將腦袋全蒙在被子里。
  廖維信悄悄走上前,掀開被子一角,露出白既明半張臉。他撅起嘴,開始在 白既明耳邊打口哨。一聲一聲,平而長。
  “廖維信!”白既明終于受不了了,“忽”地坐起來,抄起枕頭摔在廖維信 大笑的臉上,跳下床跑向廁所。
  等待的滋味是最痛苦的,尤其不知道結果是什么的時候。白既明總有些神情 恍惚,碟片都看不進去,時不時地愣神。廖維信知道他是在擔心媽媽的態度,可 這時徒然的安慰也沒什么用。
  兩個人照常上班下班,做飯聊天,不過白既明提不起精神來。廖維信抱著別 扭的愛人,相互依偎著躺在沙發里,有時一句話都不說,看著夜色慢慢降臨。 
  到第四天晚上,白既明的小靈通響了。他早將新手機號碼告訴了身邊的同事, 現在唯一有可能打這個小靈通的,就只能是……
  白既明下意識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廖維信,廖維信走上前,握住他的手:“無 論她說什么,都聽著,別還口。”白既明微微點點頭,神色冷靜下來,他按下接 聽鍵,說:“媽。”
  “既明……”白母說出這兩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傳到白既明耳邊的, 是母親強自抑制的哽咽的哭聲。白既明除了唇色抿得發白,臉上表情沒有多大變 化。只有廖維信,感到他死命地握著自己的手,指甲扣到肉里。
  白母一直在哭,她沒有說什么,甚至連哭聲都是輕輕的,時斷時續。但這卻 比痛打白既明一頓,更讓他受不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 干些什么。自己的母親,在電話的另一端痛苦難過,而這種痛苦竟是自己給她的。 白既明覺得自己像掉進了冰窖,心底的寒意襲得渾身都在顫抖。
  廖維信發覺白既明強自的隱忍,他狠狠地咬住唇,大滴大滴的淚水無聲地滑 落。廖維信慌忙搶過電話,果斷地切斷它,用力將白既明擁在懷里。
  他沒出聲,只是摟住懷里的愛人,慢慢撫摸著。終于,白既明開始抽泣: “是我不好……”他哽咽著,“是我不好,是我讓他們失望了,都是我的錯……” 
  “不是。”廖維信的聲音低卻沉穩,“不是,不是你的錯。——我們都沒有 錯。”
  白既明緊緊摟住廖維信的肩頭,失聲痛哭。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寫的挺牽強,關鍵是感情挺牽強,不太知道當父母面對 同性戀兒子的時候該怎么樣。老公說估計會直接打出去,而且似乎父親的阻力要 比母親大得多。想改動來著,但是撼動父親的偏見挺難,而自己又不想讓這篇小 文章太嚴肅,于是還是這樣了。母親總是心軟的,哈哈,還是給兩只少點阻力吧。 
  平淡
  現實比電影感人
  一對六十分超過了滿分
  ——蔡卓妍《60分》
  驚濤駭浪式的熱戀,和細水長流的感情,你會選擇哪一種?無論是廖維信還 是白既明,當然都希望是后者,至于前面那種,留給小說家極力渲染去吧。兩個 人靜下心來過普通日子時,才發現彼此的差異。
  比如,白既明從來不在乎飲食,一碗醬油泡飯都能對付一頓。但廖維信不, 他很注意營養的擅入和飯菜的口感。除非必不可免,否則他輕易不在外面喝酒應 酬,一定要回家吃晚飯。
  再比如,白既明對身外物敏感度極差,廖維信卻講究衣服的舒適度和質量。 他不常買奢侈品,但喜歡名牌的東西,因為通常這樣的商品質量做工都是一流的。 白既明看不太明白那些外國商標,只是負責穿上而已,然后到學校引起一陣女同 胞的驚詫:“天,不是吧小白,你中100萬了?”白既明面不改色,微笑: “五愛市場的貨。”沒有人會懷疑,在這個位置偏僻的小學校里,就算你戴的是 真的勞力士,他們也一定認為是五愛市場淘來的。也難怪,那里的勞力士,無論 包裝還是外觀,和真的一模一樣。
  廖維信喜歡熬夜,他睡眠很少,一天五六個小時就足夠。白既明晚上10點 一定要上床,看會小說就進入夢鄉。弄得廖維信看完文件,洗個澡,感覺剛上來, 白既明早睡著了,于是一臉的郁悶。
  廖維信愛熱鬧,以前常約朋友到家里聚會。但白既明喜歡安靜,極其討厭嘈 雜。因此自從兩個人住在一起,廖維信就從不帶朋友來,而是改到外面。 
  兩個人生活背景不同,生活習慣不同,性格也不同,當然會遇到這樣那樣的 矛盾和問題。成熟沉穩的廖維信,也會生氣,把自己關在書房里抽悶煙;冷靜理 智的白既明,也會沖動,摔上門就出去狂飲。兩個人在不斷的沖突甚至爭吵中, 在彼此的退讓與包容中,一點一點地影響著對方,一點一點地找尋最恰當的相處 模式。
  只要有愛,什么是不能體諒的呢?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當一切風平浪靜, 看見愛人眼中的歉意和悔意,相對而笑,然后是或熱烈或纏綿的擁抱和愛撫。再 回過頭看那場爭吵時,都覺得無聊又有趣,憤怒和指責衍化成小小的抱怨甚至撒 嬌,突然發現,兩顆心又更貼近了一步。
  原來,爭吵也是甜蜜的。
  不過,鑒于白既明總是突然的決定,廖維信有一個要求,讓白既明必須做到。 無論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許自己擅作主張,一定要兩個人商議著來。還有一件 事,廖維信很不以為然,就是白既明的“懶”。
  白既明做家務當然是不懶的,在體育學校當老師,完全沒有普通學校教師那 種壓力,可以說輕松得很,甚至聽說明年再開學要改成半天班。白既明很喜歡做 家務,而且他有輕微的潔癖,連顧個保姆都不愿意,一定要自己親手收拾房間才 放心。
  廖維信說他懶,是指白既明很少進行身體鍛煉。他只喜歡打籃球,但那是群 體項目,又受到場館和天氣的限制,根本不可能常玩。廖維信下定決心,一定要 培養白既明另一項體育愛好。他買了成套的網球服,網球拍網球鞋拍線一應俱全, 要教白既明打網球。
  剛從威爾遜專賣出來,就發現天已經開始下雨了。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 算算日子,離冬至只剩十來天,等有時間約既明一起出來買冬衣。
  路上行人很少,都躲在商店或屋檐底下等雨停。因此,不遠處那個在雨中慢 慢前行,衣衫單薄,雙臂抱在胸前,弓腰縮背,哆哆嗦嗦的身影尤其引人注目。 廖維信只覺得那個背影很眼熟,猶豫了一下,開車跟上去,搖下車窗,試探地叫 一聲:“嘉源?”
  許嘉源一回頭,像只受驚的膽小的兔子,似乎隨時準備拔腳逃走。瘦瘦小小 的臉上,唇色蒼白,眼睛大大的,卻布滿紅血絲,樣子十分憔悴。全身都濕透了, 打著冷戰。
  廖維信連忙停下車子,打開車門:“怎么淋成這樣,快上車。”許嘉源低頭 看看車里的真皮座椅,再看看自己一身的水,咬著下唇遲疑。廖維信皺眉:“快 點,感冒好受啊?”許嘉源縮著身子坐進車里,看了廖維信一眼,張口叫一聲: “廖哥。”
  廖維信指指車窗下的面巾紙:“快點擦擦,沒帶傘就避一會,什么急事偏得 這時候出門?”擰開空調,暖風漸漸充滿狹小的空間。
  許嘉源扯出幾張面巾紙擦臉,抽抽噎噎的,也不知是在擦雨水,還是在擦淚。 廖維信只作沒看見,問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許嘉源擦得更起勁了,聲氣弱弱的:“我……我沒地方去了……”
  廖維信心底暗嘆一聲,早在看見他一個人在雨里晃蕩,就知道問題很麻煩。 但是畢竟是熟人,見到了總不能當作見不到。他想了想,說:“那去我那里吧, 上次一起住的地方,行不?”許嘉源點點頭,鹿一樣清純的眼睛無辜地望著廖維 信,低低地說:“謝謝廖哥。”廖維信笑,當初就是這雙眼睛打動了他,讓他從 十幾個MB中選出這么個雛兒。他看看表,離白既明回到家還有一點時間,估計 來回一趟差不多。
  廖維信和許嘉源在一起的時候,住的是二十八中學附近的房子,叫“智居園”, 離S城的大北監獄很近。很多人不愿意買那里的房子,廖維信卻不太在乎。那是 別人給他頂賬用的,精裝,各種家用電器一應俱全。如今大北監獄遷走了,房價 驟然升高,他正考慮要不要賣掉。
  房子里顧了保姆打掃,倒很干凈,衣服鞋子和日常用品一樣不缺。暖氣燒得 很熱,屋子里暖烘烘的。廖維信拿出自己的睡衣,讓許嘉源進浴室里去洗個熱水 澡,自己走到廚房,切點姜片,熬了碗姜湯。和白既明在一起這么多天,多少也 學會點。
  廖維信端著姜湯走到臥室里,準備讓許嘉源喝完了睡覺。一轉頭,卻見他赤 裸著身體從浴室里走出來。許嘉源很漂亮,光滑白皙的肌膚,筆直的腿,柔韌的 腰身。熱氣熏得精致的小臉紅撲撲的,目光中有點羞澀。
  不用語言,是男人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更何況,他們兩個人一年前,還在 一起度過數個月很美好的時光。
  廖維信只是淡淡地笑,徑直走到浴室里拿出睡衣,上前披到這個少年的身上 :“別胡鬧,小心著涼。”許嘉源急了,說:“廖哥,我不是因為有病被趕出來, 我……我干凈得很……你,你可以戴套……”
  廖維信摸摸他的頭:“行了,快把姜湯喝了睡覺。”
  “廖哥,你是嫌棄我么?”小鹿的眼睛里又開始淚意盈盈。
  “怎么會。”廖維信微笑,“但是我有愛人了。”
  許嘉源咬咬唇,失望地低下頭。廖維信把他拉到床邊坐下:“嘉源,你也知 道,我以前有很多‘伴兒’,今天無論在雨里遇到的是哪個,我都會讓他上車的。 你明白嗎?”
  許嘉源在夜店里混了那么久,怎么會聽不出來廖維信話里的意思。他很懂事, 立刻調整心態,很感激地看向廖維信:“廖哥,謝謝你。”
  廖維信端過姜湯:“快喝了,在這住下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說。”許嘉源乖 乖地喝掉姜湯,聽廖維信起身接電話:“喂……行……累了吧,晚上出去吃。吃 什么都行,我馬上回去。”掛掉電話回頭:“你先睡一覺,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號碼沒變。”又從錢夾里拿出一沓鈔票,“缺什么自己去買。出來就出來吧,正 好學點本事找個正經工作。那地方人蛇混雜的,你還能當MB當一輩子?” 
  許嘉源眼圈又紅了,支支吾吾的:“其實我還有點錢的,我……”
  “行了,誰還沒個落難的時候。這錢就當我借你的,以后有再還上。”廖維 信急著回家,交代了幾句,轉身出門。
  白既明終于忍受不了這么漫長的路程了,他以前租的房子,離學校近得不得 了,走路只用十來分鐘。而現在,下班花費在公交車上的時間就得一個半小時。 再加上今天下雨,計程車不好打,公交車上的人愈發多了起來。
  廖維信下車一看白既明的臉色,就知道這個小愛人情緒不太好,只能細聲慢 語地哄著。兩個人到樓下吃了頓火鍋——這是白既明的最愛,幾乎每個星期都得 來一頓——白既明這才好受了點。
  到了晚上,白既明洗漱上床,見廖維信還在電腦前忙活,就問:“你忙什么 呢?”廖維信隨口答:“沒什么急事。”
  “那你過來。”
  “干嗎?”
  “你過來。”
  廖維信嘆氣,只好關了電腦,閉上燈,鉆到被窩里:“說吧,祖宗,怎么了?” 
  白既明將頭枕在他胸前,說:“我想買處房子。”廖維信來精神了:“在哪 買?”“三臺子,那里挨著皇陵,風水好、地勢高,渾南太差了,下個雨都能積 水。”
  “那好說,我在那兒有房產,別墅高層還是小高層,隨你挑。”
  白既明挑眉:“有房產?”
  “是啊,叫‘如是我居’。”
  “‘如是我居’是你開發的?”白既明開始睜大眼睛。廖維信滿不在乎: “和朋友合作玩玩的。”看著白既明驚訝的臉,笑:“你不會以為你老公我就只 有個五星級酒店吧?”
  “你還挺財大氣粗。”白既明語氣里可半點恭維的意思都沒有。
  廖維信笑嘻嘻:“再財大氣粗還不是被你管著?說吧,要什么樣的?” 
  白既明不再著急,閉著眼睛打盹:“去看看再說,反正冬天也不能裝修。” 
  廖維信擺弄他的頭發:“怎么想起來買房子?”
  “這離我學校太遠,上班太費勁。”
  “哼,哎呀,當初也不知道是誰,放著我親自開的車不坐,偏去趕公交車。 當時這心哪,拔涼拔涼的。”廖維信陰陽怪氣。
  白既明睜開眼睛:“我說你能行不?還帶找后茬的呀,沒見心眼這么小的人。 是爺們不?”
  廖維信一臉壞笑:“我是不是爺們你不知道?”
  白既明翻白眼,冷笑:“不知道,跟牙簽差不多,真沒感覺。”
  廖維信支起上半身:“沒感覺你怎么每次叫得都和發春似的,整棟樓都能聽 見。”
  “那是為了安慰你脆弱的心靈,怕你自卑。”要論言辭毒辣,估計誰也比不 上白既明,“萬一心理有障礙,從此雄風不振,弄個陽什么早什么的……” 
  “白既明!”廖維信怒了,決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壞蛋, “你挑釁,我就讓你看看怎么個雄風不振。”
  白既明悶笑,拼命向床邊爬:“今天我睡客廳。”廖維信大手一揮,一把按 住他,上前沖著肩頭狠咬一口。白既明痛得“哎呦”一聲,叫道:“你謀殺!” 
  “我今天就謀殺你,讓他們連兇器都找不著。”廖維信扳過他不肯老實的身 子,壓了上去。
  白既明仍然嘴硬:“你先掂量掂量自己那點實力吧,別謀殺不成,你倒精盡 人亡……啊……”話沒說完就是一聲驚喘,“你別舔……太癢……嗯啊……嗯… …”
  過去時
  做屬于自己的事
  我不關心那過去時
  ——黑豹《生活方式》
  廖維信死勸活勸,白既明才勉為其難答應他出去打球。第二天恰好是周末, 兩個人剛準備出門,廖維信手機響了。白既明斜眼看他:“先說好,公事不給假。”
 廖維信笑:“公事哪有你重要。”隨手接聽。
  “廖哥。”是許嘉源,濃重的鼻音,“廖哥我感冒了,好難受……”
  “吃藥了嗎?”廖維信看了白既明一眼,走到一邊,下意識地壓低聲音, “抽屜里有藥吧。”
  “都過期了。”小鹿開始哽咽。
  廖維信又看一眼白既明,白既明不出聲,望著自己若有所思。廖維信小聲說 :“那你出門自己買點,錢夠不?”
  “我去了……”許嘉源抽抽噎噎的,“他們說得有處方,沒處方不賣。” 
  真他媽的,廖維信閉上眼睛又睜開,輕聲說:“好吧,我這里還有點藥,先 給你送過去,在家里等著我。”許嘉源乖乖應了一聲,掛上電話。
  廖維信關掉手機,低頭想了一會,清清嗓子,說:“那個……有個朋友有病 了,我去看看……”抬頭見白既明雙臂抱胸,倚在門邊,嘴邊笑容譏誚:“什么 朋友?是過去時吧。”
  廖維信有點尷尬,臉上難得地熱了起來:“昨天路上無意中碰到的,他在S 城沒親沒故的,我也不能放著不管。就送點藥,回頭再接你打球。”
  白既明聳聳肩,披上外套:“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廖維信見他神色淡淡的,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也松口氣,涎著臉笑:“怎 么,不放心我呀?我和他真沒什么了,就是當時找個伴兒,要不是路上看見,都 想不起有這么個人。”
  白既明回頭,似笑非笑:“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話越多,就說明你越心 虛。”
  廖維信立刻閉嘴,跑上前給白既明按開電梯門。
  許嘉源正擁著被子縮在沙發里打噴嚏,聽到門鈴響,躥起來開門。見到廖維 信,眼睛一亮,扁扁嘴:“廖哥。”再一看見他身后的白既明,愣住了,半天才 反應過來,卻囁嚅著不知該怎么辦。
  廖維信很自然地攬過白既明肩頭,說:“介紹一下,這是我愛人,白既明。” 許嘉源很乖巧,說:“白哥。”白既明微笑:“聽維信說你病了,過來看看,現 在怎么樣?”拉著許嘉源坐到沙發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行,沒發燒, 是不是渾身沒勁?”許嘉源點點頭,白既明注意到他臉上還有淚痕,大眼睛一眨 一眨的,一副委委屈屈惹人憐愛的模樣,輕輕一笑,說:“還沒吃早飯吧,我給 你做點,吃完飯好吃藥。”轉身到廚房里看看,什么都沒有,對廖維信說:“你 陪他坐會,我出去買點東西。”
  廖維信連忙站起來:“還是我去吧。”
  “行了吧你。”白既明笑,“你知道買什么呀。”關門出去了。
  許嘉源看廖維信:“廖哥,白哥會不會生氣呀,要不我還是別住這了。” 
  “不能,沒事。”廖維信知道白既明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最擔心的是白既 明懷疑昨天他要故意隱瞞。其實廖維信真不是故意不告訴白既明,只不過他沒把 許嘉源放在心上,覺得沒必要說,而且無緣無故鄭重其事地說給他聽,反倒惹出 猜疑。
  白既明到樓下市場,買了點掛面雞蛋和青菜,還有水果。到廚房做了鍋清湯 面,淋上點香油,芳香四溢。廖維信忽然覺得自己也餓了,三個人坐到廚房,將 面條一掃而空。
  白既明讓廖維信留下刷碗,自己陪許嘉源回臥室躺下。剛吃完飯不能吃藥, 就和他聊天。
  白既明是教師,教的就是十七到二十歲之間的孩子,最擅長和他們打交道。 他非常清楚,許嘉源獨自一人在S城,很不容易,遇到又有錢又溫柔又體貼的廖 維信,就像無邊的波濤里碰到塊浮木,不抱住都不正常。心里對白既明,要是沒 有羨慕沒有嫉妒,那是假的。他做過MB,其實挺自卑,要是自己臉上有一點瞧 不起的神情或者態度不自然,這孩子非受傷不可。
  這個時候,白既明近四年的教師經驗完全顯露出來。他非常耐心地慢慢和許 嘉源說話,一點一點讓他放下戒備。不露痕跡地觀察許嘉源每一個眼神和動作, 然后調整自己的語氣和言辭。沒過多久,許嘉源就對這個大哥哥產生絕對的好感, 漸漸話多起來。講自己怎么從普通的小縣城里跑到S城來打工,怎么做不了體力 活賺不到錢,怎么被介紹到夜店里當服務員,又怎么被客人看中,做了MB。 
  白既明靜靜地聽著,目光柔和,看著這個漂亮的男孩,沒有對他的選擇做出 任何評論。許嘉源越講越是興奮,從來沒有一個人,能這樣認真地聽自己說話。 父母親人,他不敢告訴;圈子里太復雜,不能說真心話;至于客人,是找你玩的, 誰有耐心聽那些。
  只有眼前這個大哥哥,許嘉源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聽。不是敷衍,沒有嘲 笑,更不說那些“不求上進,自甘墮落”之類的廢話。甚至在許嘉源說怎么出鬼 點子逗弄那些有特殊嗜好的客人,和想辦法多要小費的時候,還會跟著會心微笑。 
  等廖維信洗完碗筷,收拾好廚房,還沒到臥室,就聽見許嘉源唧唧咯咯地說 個不停。他走進去,問道:“說什么呢,這么開心。”白既明沖著許嘉源眨眨眼 :“咱們不告訴他,讓他迷煳著。”許嘉源笑嘻嘻地:“對,就不告訴廖哥。” 
  廖維信搖搖頭:“行了啊,快點吃藥睡一覺,好好休息。”
  許嘉源這才覺得累了,乖乖吃了藥,躺到被子里。白既明幫他掖好被角: “我們走了,有什么事打電話。冰箱里給你買的速凍餃子,餓了自己下點,一會 就能好。”
  許嘉源拉住他的手,目光中已滿是依賴:“白哥你明天還來嗎?”
  白既明微笑:“來,你快點好了我給你做好吃的。”
  兩個人下到停車場,廖維信上前打開車門:“沒想到你還真有一套,哄孩子 一來一來的。”白既明瞪他:“忘了我干什么的了?教育心理學白學的啊?” 
  “開始我還怕你看不起他呢。”
  “怎么會。”白既明嘆息,“一個人之所以成為這樣的人,決不是單純地因 為自己。小時候的經歷,周圍人的影響,都非常重要。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和 他換一下,我出生在那樣的家庭,經歷過那些事,沒準還不如他。他如果換成是 你,說不定做得比你好。”
  “是是是,我有什么好。”廖維信見他不計較,已是謝天謝地,“你不生氣 就行。”
  “生什么氣。”白既明笑,“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明白的?要是你循規蹈矩 的,我怎么認識你?”
  這倒是,廖維信放下了心,大開玩笑:“對了,你填的那張表格還在床頭柜 里呢,哪天裝個框裱起來。當初你走得那叫個徹底,就這個沒帶走,算是安慰我 受傷的心靈。”
  “你還挺委屈唄,別在我面前裝大尾巴狼,你甩別人的時候怎么沒見心軟?” 
  “他們不是你呀。”廖維信順桿爬。
  “得了吧你。”白既明才不相信沒用的甜言蜜語,“是因為第一次被人甩不 適應吧。你這樣的就該教訓教訓,要不還以為全S市的男人都巴望著你臨幸呢。” 
  廖維信大笑:“我哪還敢臨幸別人,不被你臨幸就不錯了。”
  “那行,今天晚上唄。”白既明眨眼。
  有危機感,廖維信嘿嘿一笑:“等你能壓得住我再說。”
  白既明一撇嘴:“切,誰稀罕,我還嫌累呢。”
  廖維信才不會傻到繼續在這種問題上糾纏,加速開車打球去也。
  甜甜蜜蜜小番外
  番外一生病記
  白既明剛要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手機響了,是廖維信:“既明。”聲音很怪, “你打車回來行不?我可能是發燒了。”
  白既明立刻站起身:“你在哪?”
  “在家。”廖維信有氣無力,“有點難受。”
  “行了,我馬上就回去。”白既明掛上電話,快步走到路邊,打了輛出租車 回家。
  廖維信身體一向很好,不過他從來沒告訴過白既明,他每年入冬時,必要發 燒一次。年年如此,奇準。
  白既明趕回家里,見廖維信躺在床上,臉上泛著病態的潮紅。他上前摸了摸 額頭,果然在發燒。從抽屜里翻出退燒藥,取水給廖維信吃了:“覺得怎么樣? 用不用去醫院?”
  廖維信搖頭,伸出手臂:“你抱抱我。”
  有這要求,說明病得不重。白既明放下心,微笑著過去,抱住廖維信:“睡 一覺就沒事了。”
  “你不理我。”廖維信扁嘴,顯得有點委屈,“你光顧著許嘉源,都不理我 了。”
  白既明直起身子,斜眼瞧他:“不知道是誰惹來的,難道是我?”
  廖維信為之語塞,裝模作樣咳了兩聲,上氣不接下氣:“哎呀哎呀,我胸疼, 頭疼,快點快點,給我揉揉。”
  白既明失笑,沒想到生病的廖維信這么粘人。他俯下身,給廖維信揉胸口: “好了好了,快點睡覺吧。”
  廖維信哼唧兩聲,嘴里嘟囔一句:“可我餓了,我想吃疙瘩湯。”
  好吧,白既明嘆氣,生病的人最大。到廚房,洗菜打雞蛋,做水下面。轉眼 好了,淋上香油:“行了,扶你到廚房吃吧?”
  “不要,我要在床上吃。”
  白既明端了小桌子放在床頭柜上,拿起湯匙一口一口地喂他。廖維信心滿意 足,覺得既明還是在乎自己的,心里一高興,病也似乎好了些,于是又張嘴: “既明,我要看電視。”
  “那我扶你去客廳。”
  “不要,我要在床上看。”
  白既明翻個白眼,他到底有病沒病啊?
  臥室里倒有液晶電視,不過他們一向喜歡在客廳的沙發里看,這個電視很少 用。白既明忙著扯插座,連接有線電視。鼓搗半天才弄好,找出遙控器一個一個 按下去:“你要看哪臺?”
  “先不看了。”病人笑嘻嘻地,“我要尿尿。”
  “哦。”白既明站起身,“那我扶你去洗手間。”
  “不要,我要在床上……哎呦——”
  白既明手中的遙控器,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曲線,正中廖維信的鼻梁,將 病人最后一個字堵在嘴里。
  番外二誤傷記
  廖維信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看了半天沒好節目,左右掃視一番才發現遙控器 不知怎么跑到屋子角落里去了。
  “哎,把遙控器遞給我。”
  白既明剛吃完一個凍秋梨,將梨胡隨手扔向一旁垃圾桶,“咚”正中紅心。 白既明滿意地點點頭,拿起遙控器扔向廖維信,自己站起來去廚房再拿點兒水果。 
  “哎呀——白既明!”還沒等他轉身,已傳來廖維信的怒吼:“你他媽的往 哪兒扔?!”
  白既明詫異地一回頭,見遙控器掉到地上,廖維信弓腰縮背蜷腿,雙手捂著 胯下。
  他驚訝地睜大眼睛,隨即了然,只手握拳掩住口,笑得直不起腰來。廖維信 咬牙切齒:“小壞蛋,你給我過來!”白既明邊笑邊搖頭,反倒往后退,一直退 到門后,偏著頭,只探出一雙眼睛,看向廖維信。
  廖維信又好氣又好笑,伸出一只手指對他勾了勾:“過來!”
  白既明閉上眼睛搖頭,然后又睜開,眨巴眨巴的。
  這個小壞蛋。廖維信板著臉,哼了一聲:“三個數啊,不過來后果自負。” 
  白既明忍住笑,從門后走出來,站得老遠,一點一點向沙發磨蹭。
  廖維信才沒有那個耐心,一把拉過他,任他站立不穩撲到自己懷里。鼻子里 哼哼著,指指自己胯下:“安慰安慰它。”
  白既明仍是笑:“好了好了,我錯了行不?揉揉,揉揉。”伸手亂摸了幾把。 
  “這樣就完啦?”廖維信瞇起眼睛,“它干我還不干呢。”
  “那你想怎么辦哪。”白既明伸出舌尖舔舔唇,一臉的無辜。
  “換個又溫暖又濕潤又緊的地方安慰唄。”廖維信聲音低沉,有點暗啞。 
  白既明低下頭,用嘴將廖維信的褲子拉下一點,慢慢舔舐他的欲望,漸漸納 入自己口中。
  作者有話要說:啊,要開虐了,所以多醞釀了幾天,哈哈。先放個番外,大 家看著,免得被虐的太受刺激,哈哈小虐啊小虐,咳咳,遵循幾位親的號召,小 虐怡情
  在一起
  雙手輕輕捧著你的臉
  吹干你的淚眼
  夢還有空間我還在你身邊
  不曾走遠
  ——劉德華《纏綿》
  剛過小年,外面的爆竹聲就斷斷續續地沒停過,家家戶戶掛起大紅燈籠和各 色彩燈,徹夜不熄,弄得小區里紅彤彤的,倒也喜慶。
  廖維信洗完碗筷,走到廳里,見白既明窩在沙發上,手里擺弄兩張火車票。 
  “干嗎?要去旅游啊?”廖維信隨口問了句,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
  “不是,是回家的車票。”白既明遞給他,廖維信接過一看,果然是S城到 H市的單程火車票,“哦,什么時候走?怎么兩張,和誰呀?”
  “和你呀。”白既明詫異地看他一眼,啞然失笑,“不和你我還能和誰?” 
  廖維信吸了口氣,提高聲音:“你是說,過年要我和你一起去見你父母?” 
  白既明點點頭。
  廖維信皺眉:“你怎么總這樣,我說過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這么大的事, 你怎么不早說一聲?”
  “有什么好說的?過年不就應該回家嗎?”白既明聳聳肩,一臉的理所當然。 
  廖維信無奈地嘆息:“那也不是和你一起去你家。既明,你總得給我點時間, 也讓你父母有個心理準備。”
  “準備什么呀?不是早就告訴他們了嗎?”
  “那他們同意嗎?你忘了你媽媽的反應?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所以才回去呀,回去告訴他們,我們就是要在一起。”
  “你實在太任性。”廖維信嘗試著說服他,“話說回來,上一次你突然回家 出柜,我就非常不贊成。既明,咱們從認識到現在不過才半年,彼此才剛剛適應 這種變化,剛剛有勇氣面對現實,怎么能去承受更多的沖擊?而你父母,知道我 們的關系,才不到幾個月,完全推翻他們幾十年的設想和希望,能不能容忍和理 解,還是個未知數。這個時候,我們一起回去站在他們面前,他們心里會怎么想? 能接受嗎?既明,你這么做太突然了。”
  “突然什么啊。我早告訴他們咱倆的關系了,他們有什么不知道的?” 
  “聽到和看見是兩回事。”
  “那你說怎么辦?!”白既明冷下臉,坐直身子,“一輩子躲躲藏藏遮遮掩 掩見不得光?一輩子過年過節兩不相見?在這房子里就恩恩愛愛如漆似膠,出了 門就形同陌路各走各路?廖維信,這就是你要的幸福生活?!”
  “不是。”廖維信懊惱地扒扒頭發,“我的意思是,再等一段時間,再晚一 點,再緩和一點。讓大家都有個認識的過程,你做事這么莽撞,非得把矛盾激化 不可。要是你父母無論如何就不同意怎么辦?要是他們和你起沖突怎么辦?這些 你想過沒有?”
  白既明站起身冷笑:“真是奇怪,我都不害怕,你怕什么?說來說去,你就 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去面對而已。廖維信,當初要和我在一起的是你,如今前怕狼 后怕虎地退縮也是你。既然知道自己做不到,當初就別承諾,彼此玩玩,還能好 聚好散。”
  “既明。”廖維信閉上眼睛長出口氣,盡量讓自己語氣緩和,“我不是想逃 避,也不是沒有勇氣面對各種阻力,我是怕你受傷害。我早說過,你根本沒有你 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堅強,怎么你非得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是你把我往絕路上逼!”白既明臉色發白,雙眼被怒火燒得發亮,“廖維 信,你做不到就給個痛快話,我離開你還死不了!”
  “白既明!”廖維信也生氣了,站起身,“你他媽的有沒有良心?我對你到 底怎么樣你不知道?!”
  “是啊——”白既明冷笑,語氣嘲弄,“多謝廖總青眼有加,紆尊降貴,用 不用感激涕零五體投地啊?!”
  廖維信氣得渾身發抖,總算腦子里還有一絲清醒,知道照這么繼續下去,必 然會是彼此傷害相互攻殲。他咬咬牙忍住氣,點點頭:“好好,聽你的行不?我 和你回去還不行?”
  “用不著!”白既明隨手將手里早攢成一團的兩張火車票扔到廖維信臉上, “你的施舍我還不起!”轉身胡亂穿上鞋子就去開門。
  廖維信徹底被激怒,大吼:“白既明,有種的你出去就他媽的別回來!” 
  回答他的是“咣當”一聲,白既明摔門而去。
  廖維信怒不可遏,抄起個玻璃杯扔過去,“當”地砸在門上,“嘩啦”碎了 一地。
  他只覺得一顆心要蹦出腔子來,太陽穴吐吐亂跳,頭痛得厲害。頹然地坐在 沙發上,燃起一根香煙,抬頭看著天花板愣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廖維信只是一根一根地接著抽煙,慢慢冷靜下來。白既明 就是這樣,平常看上去淡定從容,一旦吵起架來尖銳犀利得可恨。兩個人都是理 智型的,吵架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次他都能成功地讓廖維信失控。
  這一次說白了,就是兩人處理問題方式不同而已。白既明絕不像表面上那樣 溫柔無害,正相反,骨子里透著那種倔強和頑固,而且做事極端,完全不給自己 留余地。廖維信卻更沉穩,多年的商場經驗,已使他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而 且這種事情,他本來也沒想過會一蹴而就。
  可是,好吧,也許是他有錯誤,畢竟他不可能比白既明更了解自己的父母。 
  廖維信嘆息一聲,站起身穿外套,并且拿了白既明的——不管怎么樣,先把 人找回來再說。
  他沒有開車,在他們小區鄰街的拐角處,有個“午夜陽光”。那是白既明唯 一去過的酒吧,簡單如他,一向對這些東西不在意,想換個酒吧都找不到地方, 每次跑出來都是在那里狂飲。
  果然,白既明坐在角落里,正對著啤酒瓶猛灌一氣,面前上放著一瓶XO, 早見了底,空啤酒瓶子擺了一桌子,也數不出個數。一個穿著超短裙濃妝艷抹的 女孩子,都快貼到他身上了,看著他一臉崇拜:“又干了一瓶,大哥你真厲害。” 
  “叫老師。”白既明語氣很冷,面色更冷,而且發白。要不是酒氣氤氳得目 光有些渙散,誰也看不出他其實喝多了。
  “啊?”女孩子訝然。
  “叫我老師。”白既明重復了一遍。
  “老……師……”女孩子猶猶豫豫地,看向這個干凈斯文的帥哥,不會是喜 歡角色扮演吧?
  白既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皺眉:“你怎么不穿校服?”
  “校服?”女孩子眼睛瞪得更大,難道是個制服控?
  白既明看一眼她身上少得可憐的布料,眉頭皺得更深了:“就這身材還敢露 出來?知道黃金分割不?什么叫完美身材懂不?穿成這樣,身上那點缺點全露出 來了。練過瑜伽沒?舞蹈?藝術體操?蹦床?花樣滑冰?水上芭蕾?”他一邊問, 女孩子一邊茫然地搖頭。白既明冷笑:“我說么,一點氣質也沒有。滾回去好好 念點書,有點書卷氣也好啊。就你現在這樣,賣都賣不出價來,丟人現眼。” 
  女孩子一臉黑線。
  廖維信忍住笑,上去揮手打發了那個快要崩潰的小女孩,將手中的大衣披在 百計明身上,順勢抱住他:“好了,咱們回家啊。”
  白既明抬眼一看是他,閉上嘴,抿著唇不出聲。廖維信嘆氣:“好了好了, 乖一點,咱回家再說啊。”半扶半抱地將白既明弄起來,慢慢向外走。
  出門冷風一吹,酒氣瞬間涌上,白既明立刻受不了了,扶著墻就是吐。廖維 信又進酒吧要了瓶礦泉水,遞給白既明漱口。
  白既明身上全是汗,頭發都濕了。廖維信怕他感冒,脫下自己身上大衣,把 白既明裹得嚴實,又哄又勸扶回家。
  白既明神智已然不清,倒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打滾。廖維信邊小聲哄著邊給他 脫鞋脫衣服;用盆接點水放在床邊地上,防他再吐;取過毛巾浸了溫水擰干,給 他擦拭全身;又拿杯子倒滿溫水,怕他半夜口渴要水喝,忙活了半天才算安頓好 了。白既明也不說話,只是翻來覆去沒個老實時候,縮在被窩里拱枕頭。 
  廖維信掀起被子躺進去,摟住那個別扭的小愛人,在他后背緩慢而輕柔地安 撫。漸漸的,白既明總算安靜下來,臉貼在廖維信胸前。
  “維信。”他說,“維信。”
  “嗯?”廖維信親了親他的額頭。
  “維信。”白既明張開手臂抱住廖維信,緊緊地、用力地抱住,“維信,我 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天天都在一起。”
  “我也是。”廖維信輕輕地說,撫摸著懷里愛人柔順的短發,“我和你回去, 一起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沒結婚之前,對兩個人要吵架總覺得很奇怪。可結婚之后, 才發現并不是凡事都有對與錯。會產生矛盾,是因為兩個人彼此的做事方法、做 人準則、甚至世界觀不同而已,無所謂對錯。
  就比如小白和小廖,小白急于表明兩人關系,給二人安定的理由。而小廖卻 覺得應該慢慢來,免得受傷。兩個人都沒有錯,但是卻會吵架,直至一方退讓。 這并不奇怪。
  很多文,都是直到兩人幸福地在一起就結束了。但我覺得那是剛剛開始,戀 愛時的激情和幻想,在現實面前,會向塵埃一樣被忽視。幸福不是甜得發膩的寵 愛童話。流淚是幸福嗎?是的。生氣是幸福嗎?是的。吵架是幸福嗎?是的。只 要彼此還相愛,只要還會在一起。
  咳咳,說幾句好吧好吧,我又要羅嗦了,沒辦法,總是喜歡在寫文過程中胡 思亂想,就算是BL文,也得承載點什么吧。當然,小說好不好看最重要,可是 編情節一向不是我強項,在思想內涵方面補充一下,還是可以的吧?(算不算自 吹?~~)
  很多人說,這個文和《山河》風格不一樣,其實在我看來,沒什么區別,只 不過換成現代文,用詞需要變化而已。都是側重內心掙扎,而淡化情節發展。 
  開始寫的時候,真的是沒有任何構思的,只是想寫一個現代溫馨清水文。原 因,是在群里聊天時,有親說現代文不好寫,而又有親說,我不可能寫個清水文, 無H無虐。是為了證明什么嗎?哈哈,不知道,反正寫了。結果表明,二位都沒 說錯。而后者更讓我頭痛。
  這個文沒有山河那么激烈,背景那么大,但是,里面卻承載了比山河更多的 內容。山河無非是極度的愛情而已,一種扭曲的變態的欲望,無論是林測還是林 殷,都表現出極度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他們的性格不是健康的。相比之下,反而 林見秋更純粹更天真。
  很多人討厭林殷的隱忍、對小秋的“戲弄”——盡管在我眼里,那是情趣, 哈哈——還有林殷的變態,因此我塑造了廖維信,一個表達現代愛情觀的完美情 人。
  相信不會有人再對廖維信苛責什么了吧,哈哈,從回帖沒人罵我就可以看出 來。多金、英俊(啊,盡管我沒描寫過,但我說過,我是顏控)、體貼、溫柔, 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包容,而且有耐性。他對小白是完全的尊重,就算當初追他, 受過那樣的奚落嘲弄和拒絕,也沒有用過任何過激的手段,完全不同于那些得不 到弄瘋也要得到的小攻們。
  很早就說過了,這是一個現實中的童話。說是童話,因為在現實生活中,同 性戀還是被人看做畸形的戀愛,還要承受很多的壓力和阻力,尤其是在相對閉塞 一些的東北。像他們這樣幸福著,估計挺難。
  說在現實中,因為他們遇到的所有問題,都是我們在生活中可能會遇到的, 無論男女。比如如何追求對方、家人的反對、彼此生活習慣的差異、階層的距離、 解決問題的方式、甚至金錢的使用,尤其是表明了我的愛情觀、事業觀、婚姻觀、 甚至是教育觀(對學生的教育,還有父母如何對待自己的子女)。
  這里的很多事情,都是發生在我身上,或者我身邊同事身上的。我們都是普 普通通的人,而我們都在幸福著。其實幸福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只要你覺得幸福, 你就是幸福了。
  廖維信實在沒什么可說的,他太完美,以至于我都有點向往了,哈哈。至于 小小的缺點,誰沒有呢?給他只不過是讓人物更真實一些而已。
  我們說說小白。
  小白是個很矛盾的人物,一方面,他淡定從容、溫暖柔和,他剛一出場就是 這樣,結果騙了廖維信,也騙了我們大家;再后來,他表現出冷靜犀利、言辭毒 辣、而且作風很剛硬——對待駱一麟等學生;再后來,是無情冷酷、決絕殘忍— —對待追求他的廖維信;再后來,則是信任依賴和內心深處的柔軟。而以后,還 要寫這個固執倔強的小情人,怎么被廖維信影響,做事趨于緩和。
  有的親,說小白性格前后有差異,其實是他性格的不同側面而已,如果只是 一種,那么人物就不夠豐滿了,但如果變化過快,那又會失真。
  其實小白性格的多變,早在剛開始就已經有交代。廖維信第一次見他,“誰 能想到,外表這么與世無爭的人,會有那樣冷硬而固執的性格”。而描寫白既明 打籃球,“平時挺斯文的一個人,球場上卻是打法凌厲,奔跑迅猛,半點不肯相 讓”。還有杜子成對這個朋友的評價“他性子就這樣,一條道走到黑,又頑固又 冷硬”。還有他對周圍人,包括自己同事,冷淡而疏離的態度;還有他幾乎從不 出去交際,朋友少得可憐。他是很溫和無害,而這溫和也在他和周圍所有人之間 豎起一堵看不見的墻。
  小白有一點受虐的傾向、而且是悲劇性格,如果按他的想法進行下去,永遠 達不到好結果;而一旦有人逼迫他,會不由自主地退縮、順從;但逼迫到了一個 底線,他又會反擊,而且咄咄逼人。這在前文也有暗示,比如和小廖重逢時,一 起出去唱歌,一個老師逼他跟著一起去。而在停車場,這種性格表現得最充分。 小廖一說出他心事,他就有些閃躲,但小廖想更進一步,他又立刻豎起渾身的刺 反擊。
  所以安詳親說,對待這個小白別扭受,硬不得軟不得,她是很同情小攻的, 哈哈。
  對這文花費我這么大心力,也是預料不到。當初想寫個6、7萬字就結束的, 勉強算是中篇,但是越寫越長,越寫越沒完,弄得我現在都有點不愛寫了。:) 要不是他們兩個挺快樂的,估計我真寫不下去了。
  但是,它還是沒有山河更的那么勤快。一來是情節沒有那么曲折,感情沒有 那么熾烈,細水長流的,不太吸引我寫下去;二來,是我想吸取寫山河的經驗教 訓,不要為了趕文而亂寫一氣,哈哈,弄得直到現在,仍然有人說山河結尾太倉 促。
  我性格是很激烈的人,所以寫一個平淡的愛情,對我來說挺難。但也正因為 難,所以才要寫,不過,這文現在讓我挺煩躁的。啊,大家鼓勵鼓勵我吧,哈哈, 和我聊過天的人都知道,夸我兩句就可以讓我飄飄然啦。
  要不,咱快點結束這個?哈哈作者有話要說:啊,這算更文不??
  抵抗
  沒人能抵抗
  我愛你的力量
  ——飛兒樂隊《愛你的力量》
  車票買的是后天的,這就意味著廖維信還剩下一天準備禮品。盡管白既明翻 來覆去地強調,用不著買什么東西,他父母都不是挑剔的人。但廖維信非常清楚, 白既明生活圈子極小,又討厭應酬交際,對人情世故根本不太明白。他不在乎, 自己可得在乎。廖維信左思右想了好久,禮不能太重,太重像是在顯示什么似的 ;可又不能太輕,太輕未免讓人覺得不夠重視。
  他打電話詢問了一下父母,又請教了長輩,最后還是按照普通人家的作法, 買了兩條中華和兩瓶茅臺。但這中華和茅臺都是特貢的,市面上根本沒有,買到 手里也挺不容易。又去中興六樓給白母買了條羊絨披肩。
  這樣一來,表面上看,和普通的禮品沒多大區別,算不上張揚,其實卻是價 格不菲。
  白既明不管這些,只是在前一天才打電話告訴父母,他和廖維信一起回去的 消息。還不等白母從震驚中醒過神來,早把電話掛了。
  S城到H市就三個多小時的車程。H市是東北軍事重地,地方雖然不大,也 稱不上有名氣,但卻是通往東北的咽喉要道,兵家必爭之地。當年袁崇煥督軍抵 御清兵,大敗努爾哈赤就是在這里;李自成和吳三桂的“一片石大戰”,多爾袞 坐山觀虎斗,是在這里;林彪、羅榮桓領導的東北野戰軍,打響遼沈戰役,也是 在這里。
  H市臨海,本來是要開發的城市之一,但因為這里是戰略導彈潛艇建造部署 基地,中央不允許開發,因此經濟比較落后,也相對閉塞。
  兩個人坐的是下午的火車,晚上7點多鐘才到達H市,打了輛出租車就往新 區去。這里不興打表,到地方給司機十元錢,就算是車費。
  進了樓門,廖維信出了口氣。白既明笑:“干嗎,你緊張啊?”廖維信聳聳 肩:“丑媳婦總得見公婆,緊張也沒用。”白既明笑嘻嘻地摸摸他的頭:“乖, 老公罩著你。”廖維信心道:只要你別任性,別想一出是一出,我就謝天謝地。 
  白既明的父母一看到廖維信,就全愣住了——這個人實在太出乎他們兩位的 意料。尤其是白母,她一直沒把廖維信當成什么好人,說不定頭發染色、有耳洞、 奇裝異服、歪戴著帽子,又或者披頭長發、吊兒郎當。她始終不承認自己兒子是 同性戀,那個名詞是和變態墮落聯系在一起的。她的優秀的兒子,肯定是受人誘 惑,一時迷亂,才會出現這種狀況。而她這次要做的,毫無疑問,讓那個罪魁禍 首知難而退。
  可是……
  說起來,這事有點怨白既明。他從來沒有向父母講過他和廖維信之間的事, 沒有讓二老看過兩人照片,也沒有交代過廖維信的家庭背景、學歷職業——事實 上,這些在別人看來非常重要的東西,在白既明眼里不值一提。他甚至沒有特意 向父母介紹一下廖維信,開門之后第一句話就說:“媽,飯好沒?我餓死了。” 
  白母埋怨:“怎么不坐上午的火車呀,是不是又要睡懶覺?這么晚才到,我 和你爸都等著呢。”她和兒子說話,目光卻掃向廖維信。
  廖維信穿了身休閑裝,這個近30歲的男人,渾身散發出成功人士特有的自 信和沉穩。他看了看白父白母,微笑:“叔,姨,我是廖維信。”
  他話一說完,四個人突然全靜下來,站在門口玄關處,彼此都有些尷尬。白 既明咬咬唇,皺著眉剛要說話,白父先出聲:“啊,廖維信是吧,既明和我們說 了,快進來吧,在火車上吃點東西沒?餓了吧。”
  廖維信在心里松口氣,脫下鞋子進屋:“還行,不太餓。”將禮物放在一旁 地上,“也不知道叔愛喝什么酒,就自作主張了。”
  白母勉強笑了笑:“其實用不著這么客氣,咱家沒這么多講究。”
  “不,這是應該的。”
  三個人站在一起客套來客套去,白既明早進了洗手間,開門喊一聲:“你們 磨嘰什么呢?廖維信你給我過來,不洗手啊你。”
  廖維信對二老歉意地一笑,轉身去找白既明。
  桌子上擺得滿滿當當的,廖維信一看白父面前的酒杯,就說:“叔,不如嘗 嘗我帶來的茅臺,聽說還不錯。”白父剛要說話,白母在一旁接口:“別了,今 晚先隨便喝點,以后再說。”白母語氣很客氣,但廖維信卻明白,她是不肯用自 己送來的東西,并沒有收下那放在地上的幾樣禮品。他也不說破,只是微笑而已。 
  白父不太喜歡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白既明餓壞了,忙著往嘴里扒拉 飯菜。反倒是白母,別有用心地詢問廖維信各種問題:“多大了?在哪工作啊? 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家在哪兒?”廖維信耐心一一作答。白母一聽他說,父母是 做生意的,自己經營酒店和房地產,微微一愣,欲言又止,最后只說一句:“那 你家條件挺好啊。”
  “還行。”
  白母張口又要問,白既明不樂意了,放下筷子:“媽你有完沒完?讓人吃頓 安穩飯不行啊?要不你問我,他的事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白母小聲嘟囔了一句,不無哀怨地看了兒子一眼,可也 不再問下去,夾了雞翅膀放在白既明碗里。
  白父說話了:“就是,讓孩子好好吃頓飯,沒完沒了地問什么。”說著一舉 杯,“來,陪我喝一個。”廖維信連忙舉起杯子,辛辣的白酒一直沖到胃里。 
  “你家在唐山啊,父母都是唐山人嗎?”
  “爸!——”白既明無奈地笑,“媽剛問完,又輪到你了。”
  “我爺倆嘮嗑你插什么嘴,吃你的飯。”
  白既明撇嘴,扭頭對廖維信說:“你和爸嘮嘮也行,大地震之后,他還去唐 山支援過呢。是吧,爸?”
  廖維信驚喜地問:“是嗎?叔去過唐山?”
  “多少年前的事了。”白父微笑,“地震之后,咱們省抽出幾個民兵連去搶 險救災,就有我一個。從廢墟里往外扒死尸,唉,挺慘。”
  “是,我父母都是幸存者。”
  “是嗎?那可真命大。當時能活下來的根本沒幾個,裝死尸的袋子都不夠用 了,后來只能幾個死人用一個……”白父言下不勝唏噓,“沒經歷過的人根本想 象不到,看過那種場面,以后有什么為難的事,都不用放在心上了。只要能活著, 比啥都強,怎么的都是幾十年。”
  白母皺眉:“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總提干什么。”
  白既明捧著碗笑:“爸一說起唐山就語氣沉重,弄得我接口都不知道該怎么 接。”
  白父呵呵地笑:“說起來,你們倆還算半個老鄉呢。”他指指廖維信,再指 指白既明,“既明和你說過沒?他在唐山住了八年,一直到上學才回H市來。” 
  “啊?”廖維信睜大眼睛看向白既明,“你在哪個幼兒園?沒準咱倆還見過 呢。”
  白既明哼哼:“對,你搶我玩具,說不定帶頭欺負我的就是你。”
  廖維信笑:“誰敢欺負你呀。”
  白母咳嗽一聲:“太晚了,早點睡吧,既明也累了,有什么話明天再說。” 她猶豫了一下,繼續道,“廖維信,你睡那個屋吧,讓既明睡客廳。”
  白既明皺著眉剛要開口,廖維信忙說:“不用不用,還是我睡客廳吧。” 
  “那多不好意思。”白母笑得疏遠,“你是客人,怎么能讓你睡廳里。” 
  好不容易都洗漱完了,關燈睡覺,四周靜下來。廖維信拉開窗簾,望著外面 慘淡的月色出神。忽聽房門輕響,黑暗之中,白既明借著月光摸索了過來,從后 面抱住他:“維信,我睡不著。”
  廖維信拉他入懷,笑著問:“怎么,回家了還認床?”
  “我想和你一起睡。”白既明聲音悶悶的,很不情愿。
  廖維信嘆口氣:“乖,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要是這樣,你媽媽看見會不 高興。”
  白既明又撇嘴,看樣子是不太在乎,可也不說什么,只點點頭。
  廖維信笑道:“現在想起我來了,剛才怎么不理我?進屋先喊餓,弄得好像 我不給你飯吃似的,也不把我給你父母介紹一下。”
  白既明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越是這樣無所謂,越是讓人放松。那樣鄭 重其事如臨大敵,肯定不行。”他吐出口長氣,“現在看來,還好。”
  廖維信知道,他心里也緊張,只不過是竭力表現得隨意。他忽然明白了白既 明為什么非得這時候一起回家不可,他其實是在向父母,向自己表明一種態度。 這個別扭的小情人,只要下定決心,就一定是全力以赴、義無反顧的。
  他低下頭,在白既明額頭上親了親,輕輕地說:“好了,出去吧,晚上別再 進來了。”
  白既明哼了一聲:“切,讓我進我都不進。”也不回頭,開門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呀,真是讓我頭痛呀,基本上想象不出來,見父母應該 是個什么樣~~~ 好幾次寫到一半都寫不下去了~~~~不過,算了,就這樣吧。
  聆聽
  如果我們能在一起
  唱一首歌會比以前有感情
  心有靈犀就連太平洋也靜靜在聆聽
  ——梁靜茹《如果能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廖維信怕失禮,不到七點,聽到外面有響動,就起床了。推開 門一看,難得白既明居然比他起來得還早,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白母在廚房里 忙活著做早餐。廖維信一推他:“怎么不去幫忙?”白既明聳聳肩:“她才信不 著我,怕我礙事。”廖維信站起身:“那我去。”白既明一把拉住他,笑道: “你去?那才真礙事。老實點,坐下看會電視,吃完早飯咱們去海邊。” 
  白父從洗手間里出來,看見廖維信:“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沒多睡會?” 廖維信忙站起來:“睡醒了,叔您早。”白父應了一聲,坐到餐桌旁看報紙。廖 維信這才明白,白家是很傳統的家族,男人是不進廚房的。他暗自吐了口氣,心 想:幸好昨天沒亂說話,要是讓既明媽媽知道,她兒子天天給我做飯吃,那才更 糟糕。
  四個人吃完早飯,廖維信還是爭著到廚房洗了碗。白既明和父母交代一句, 拉著廖維信就去海邊。
  白父看了會電視,轉頭看見廖維信放到地上的酒和煙,上前拿起一樣仔細瞧 瞧。白母立刻皺起眉頭:“哎,你放下,別碰。等他走了,再讓他拎回去,我可 受不起。”白父推推眼鏡,嘆口氣:“算啦,孩子的一片心意。嗯,這還有條披 肩,——羊絨的,是給你的吧。”
  白母提高嗓門:“我說你有心沒心哪,孩子都這樣了,你就不能說點有用的?” 
  “啥有用?把他趕出去?大老遠來的。再說,我看著孩子也挺好,一看就是 正派人家的孩子,身份教養沒有哪點比咱兒子差。昨天他也不說了嘛,父母早知 道他和既明的關系了,也沒反對。你呀,觀念太老。”
  “就你觀念新!”白母生氣了,“早想看兒媳婦抱孫子的,結果他給我帶個 男人回來,我可受不了!”
  白父笑了一下:“受不了?那能怎么著?兒子脾氣你不知道?是你能管得住 還是我能管得住?”
  “管不住也得管!”白母低下聲音,嘆氣,“那孩子一看就挺有錢,又是搞 什么酒店又是房地產的。咱兒子是什么啊?就是個普通老師。他什么都不缺,有 身份有地位的,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同……同那個什么的,女孩子也會倒貼他 身上。可咱兒子呢?有什么跟人家比呀?這又不能結婚又不能有孩子,說分就分。 現在甜甜蜜蜜恩恩愛愛的,一輩子的事誰能說清楚?萬一哪天,他要和咱兒子分 開呢?他一點損失也沒有,可咱兒子就完啦!要是再讓別人知道了,別說找對象 結婚,恐怕連現在這個工作都保不住。老師不像別的行業,哪個學生家長能讓個 同……管自己孩子呀?”
  白父坐回沙發上,點了根煙。他不能否認,老婆說得挺有道理。拋開周圍議 論和眼偏見不說,就說這兩個人,到底能不能經受住那么漫長的守候?他們到底 有沒有弄清楚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在一起是一時沖動,還是深思熟慮的結果?他 知道,既明是很冷靜而理智的人,看樣子,那孩子也不像隨便的性格。但是,世 俗的壓力太大、太沉重,沒有婚姻、子女、甚至周圍人的約束,他們有勇氣有能 力有準備,去過完這一生嗎?
  白父慢慢吐出個煙圈,看它從濃變淡,漸漸消失在空中。
  白既明和廖維信當然不會知道這段挺嚴肅的對話,他倆正披著羽絨服,漫步 在海邊。
  白家離海邊非常近,走路也不過就10幾分鐘。今天很清朗,但因為是冬季, 太陽的光芒軟弱無力。海風很硬,吹在臉上有絲微微的痛,不過習慣一些就好了。 
  海水是灰色的,沙灘上一片冰面。坑坑洼洼忽高忽低,蜿蜒出海浪的形狀。 
  除了他們倆,一個人也沒有,漁船也見不到,沒有海鳥沒有海鷗,這里顯得 異常冰冷而荒蕪。只能聽到隱隱的,海浪打在礁石上的聲音。
  “我說咱們是不是來早了?”廖維信笑,“應該再過幾個月,七八月份的時 候,在這里光著腳趟趟海水什么的,那才叫浪漫。”
  白既明沒有去看他,只是望向眼前無邊無際的大海,和對面隱隱約約的菊花 島:“我最喜歡這個時候來這里。”他的聲音清冽,“我喜歡這個時候的大海, 沒有那么溫柔,只會讓人冷靜。而且只有我一個,不會再有其他人。”
  “不。”廖維信微笑,“還有我。”
  白既明拉住他的手:“來吧,看我們能走到哪兒。”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走到 冰面上,一點一點向前探,直到走出十來米,腳下的冰面有點龜裂,這才向后一 步站住了。
  “天氣還是變暖了。”白既明嘆息,“以前能走出很遠。”
  “知足吧,有些人沒見過海沒見過雪,你能一次見到兩個。”
  腳下的冰并不透明,而是暗淡的灰白色,邊緣處涌著靜靜的海水。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里。看到大海,就會開朗許多。”
  “怎么會心情不好?”
  “很多情況都會,不過一般是沒考好。”白既明笑,“我爸我媽不太管我, 考好了自己開心,考不好自己難過。太難過了就跑到這里來,對著大海喊兩聲, 舒服多了。”
  “喊兩聲?”廖維信睜大眼睛,看向身邊那個總是冷靜自持的愛人,“你?” 
  “哈,不信?”白既明挑眉,“大海就和草原、高原、黃土高坡差不多,嗓 子就是這么練出來的。”
  “喊什么?下次繼續努力?”廖維信來了興致。
  白既明抿嘴一笑,張開手放在嘴邊,大喊一聲:“白既明——你這個大笨蛋!” 這一聲可真是運氣十足,直接蓋過了海浪聲,傳了好遠。
  廖維信先是訝然,隨即哈哈大笑,學他的樣子,也大喊一聲:“白既明—— 你這個小壞蛋!”
  兩個人相對而笑。
  白既明伸出手,慢慢撫摸廖維信的臉,粗糙的棉線手套在面頰上摩挲著,卻 讓廖維信感到很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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