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無香
長勢良好的青翠色綠草坪，被經常修剪的整齊小樹林，毫無任何凸起，方方
正正的如同盒子一樣的房屋，令人聯想到低沉、灰暗、陰靡的灰色墻壁統統被粉
刷一新，換成了純凈、無垢的乳白色。
原本高聳的，如利劍般筆直地刺向云端的巨大煙囪也被優化成密集環繞在廠
區周圍的排氣孔，晝夜不息地向外隱秘地排放著被處理過的廢棄氣體。
在平常人們印象中時刻警戒著，十步一崗的彪悍警衛，也被數不清的，被秘
密安置在隱秘角落里的全息攝像頭以及高度自動化的門禁系統所取代。
這里，就是由聯邦政府引導籌建的，位于五大湖畔的新約克實驗區。數百所
科技公司、關聯實驗室在這里落戶，協作，開發、制造出各種產品，或者是天使
的贈禮，或者是魔鬼的紅包。
從外表看去，這個聯邦的高科技實驗區親近自然，整潔干凈，空氣清新。儼
然是一所中型規模的公園。雖然這個實驗區并沒有向周圍掩飾其的存在，不過比
起那些老陳破舊、而且外貌可怖的核設施區域，這種打扮已經討喜得多了。甚至，
連那些狂熱的環保主義者和反核主義者都很少來到這個代表著聯邦最尖端科技力
量的區域門口來抗議靜坐。
比起它的「前輩」們，新約克實驗區的安防措施只嚴不松。
外松內緊的政策讓初到這里的人只能感覺到一片祥和，當然，前提條件是：
只要你不隨便走動，接近那些重要的機構。
只有到達過內部的工作人員才知道，內部的守備措施有多么的嚴密。
「滴滴滴。」站在一個空白無物的小房間內，安德魯正以標準的站立軍姿站
在房間中央，雙眼直視前方，一副標準的聯邦精銳戰士的形象。
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了，安德魯知道，那不時響起滴滴聲就是掃描儀正
在運行時的聲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數不清的粒子穿透自己的衣服、肌肉、
五官、血管、內臟、神經、大腦，然后將信息反饋到另外一個接收儀器上，查看
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及身上是否帶有違禁物品，以此為依據，判斷自己是否有資格
能夠進入更深層。
時間一分一秒的結束，終于，代表「成功通過」的綠燈亮起，通道的門緩緩
地打開了……
邁著堅定而有節奏的腳步，安德魯一步步的走向那個通行入口。
「個體的力量微不足道，只有團結一致，個人的力量才能無窮。」
很難想象，這樣的話會出現在以號稱自由、民主的美國，但它確實存在。這
句話以半張A4打印紙的大小的層面，靜靜地躺在安東尼奧- 杰斯的辦公桌的右下
角。
這個名字中帶有一個典型的意大利人的姓氏，一點不錯，安東尼奧的先輩確
實來自于古老的意大利，就是那個曾經創造過被稱為「羅馬」的古老帝國的領地。
在一戰之前，他的家族就已經在美國落腳。如果說作為小生意人而工作也算是為
聯邦服務的話，那么，安東尼奧的家族已經為聯邦默默服務了一個世紀之久。
當然，不是每個人的工種都是一樣的。在最初，人不生地不熟的祖輩們只能
做著類似于奴隸般的苦重活，后來境況逐漸變好，李杰斯的先輩有些成為了生意
人，有些則去了學校做了教授，有些默默無聞的做著服務生、清潔工，以及其他
說不上名字的行業。
曾經的事情并不算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
身為和聯邦政府以及情報局關系向來友好的自己，以及一家工業公司的總經
理，此時此刻，安東尼奧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大屏幕。
一個綠點正在緩緩的移動著，在它的旁邊，是不同顏色的線條分別地標識著，
各代表著房屋、街道、車輛、紅綠燈等一系列信息。
現在，根據GPS 地圖的顯示，那個綠點，或者說是由綠點所代表的貨車，距
離自己僅有20公里的路程了，在交通尚屬良好加利福尼亞州，這就是大約半個小
時的路程，如果堵車的話或許時間方面要延長一些。
毫無疑問，安東尼奧知道那個綠點上有什么玩意，作為這次「它」的測試員，
他當然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就算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只要閱讀過之前聯邦
情報局提供的檔案后，也會大致明白情況的。
21世紀被稱為信息時代的開端，作為這個開端世紀的一半，也就是2050年，
信息技術已經發展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至少在宣傳上，已經難以想象了。至
于在實際上，也不過比起之前來更快些，更省些，更好些罷了。
信息時代的人是全知的，只要你知道你要尋找什么，那么總能找到些蛛絲馬
跡。信息時代的人也是健忘的，無論多么重大的新聞擺在他們面前，用不了多久
就會被遺忘干凈。
由于所有的大行動都有征兆，憑著對征兆的分析，只要能夠把握住命運的脈
絡，很多事情就像陽光下的影子一樣，無比顯目。
2014年，一顆來自外太空的隕石砸中了火星。這個信息在多個大國的天文臺
的官網上的短訊里被略略提起。由于內容只有寥寥數字，往往被人忽視。
2032年，由美歐組織的宇宙探險隊于火星建立前進基地。
2035年，前進基地宣告大體完工，相應儀器、人員入駐。
「SEED」計劃，SEED的寓意是種子。或許是偶然，前進基地的位置就是距離
那個隕石坑不遠的區域。也或許是偶然，隨行的宇航員居然在那的隕石坑附近發
現了植物的殘骸——一種如同地衣般的植物。不知是火星的本地品種還是外來隕
石的贈禮。
在精心培養之后，地衣般的植物復蘇過來，這種植物，被稱之為「Sanguinem
Kwai」，也就是「血葵」。完全體的血葵能達到1 米高，外形猶如珊瑚，顏色血
紅。雖然沒有明顯的枝葉的區別，不過這種植物在經過長期的發育后，能夠結出
一種紅色的小顆粒果實。
這種果實很出名，不……嚴格的來說，應該是說以它為原料而制造的藥物很
出名，輝瑞公司作為火星活動的一個贊助商，在對血葵進行了分析之后，開發出
了一種新藥。效果是抗抑郁、情緒低落等心理癥狀，據說效用良好。在普遍有心
理壓抑情況的上流社會頗受歡迎。
當然，安東尼奧知道，那種血葵的果實的能耐不僅僅只有這些。在輝瑞公司
研究血葵的時候，其他幾家著名的公司同樣在緊張地開展實驗活動，各有收獲。
其中，最讓白宮方面感興趣的是，關于貝爾實驗室的試驗結果——異常狀況
合理化。
毫無疑問，所謂的外星植物里血葵里有著各種各樣的神秘成分，有些和地球
上的大同小異，有些則奇異無比。而貝爾實驗室通過納米技術進行深度提純，而
得到的一種原液，則被發現有著一種可怕的特性，能直接干擾人類的大腦，讓其
對一切發生的事物都毫無保留的接受，并在事后遺忘的特性。
這個特性還是在貝爾實驗室的一次血葵提取物泄露的事件中，配合上全息監
控頭的攝影存儲被發現的。
簡單地來說，這個新信息再一次的引爆了白宮的野心。
而白宮的黑手——FBI 自然對于這樣的情況處理責無旁貸。
眾所周知，在更久遠的時代，也即是那個世界的一半，尚被紅色的恐怖所支
配的時代，那個世界兩級爭霸的時代，那個被稱之為20世紀最危險的時代。
美蘇爭霸！！！冷戰！！！核！！！
這幾個關鍵詞籠罩了世界幾十年，一度讓世界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不過或許很少人知道，在這幾個詞之下，無數暗流蠢蠢欲動。
為了打敗對手，雙方進行過非常多的異想天開到可怕實驗，例如斯大林的猩
猩戰士計劃，以及西歐的爆炸范圍要遠超射程的核大炮實驗……
無數的計劃被想出，立項，然后大多數凋零下去了。
而其中一個計劃，就是催眠高層。這個計劃，或者類似的項目在美蘇雙方都
有秘密進行。
總體的指導思想就是，利用催眠、符咒、現代科技、魔法、巫術一類的神神
道道，或看似高深莫測，或有著相當科學依據的手段，控制住對方的主要高層人
物，以達到整體上摧毀敵方的目標。
當然，從歷史上來看，雙方都可恥的失敗了。所謂的魔法、催眠或者其他的
巫術，歸根結底都無法實現高層的要求。于是同隨著1991年的帝國崩潰埋在了歷
史的深處，連帶著這些在平常人眼里邪惡的項目，當時的實驗記錄，也在檔案室
角落里，默默地布滿了灰塵。
人類的想象力是有限的，至少在特定的時代里，是有限的。古代人想飛，只
能想象成飛鳥，然后扇動著巨大的翅膀噗噗噗的飛行，而不能想象成尖錐形的火
箭騰空而起，也無法想象出反重力裝置，直接離地。
FBI 的局長——卡德加先生就屬于其中的典型。
在獲悉了來自火星植物的神奇之后，他果斷重啟了早在20世紀末期就被中止
的計劃。使用最新的火星植物配合上現代的催眠術，進而達到成功掌控他人的目
的。即便是最普通的人也知道，這樣的計劃是多么可怕。簡直是典型的好萊塢大
片里的經典反派所為。
然而，在多次的實驗中，效果總是不盡如人意。
怎么說呢，血葵的提取物能夠促使人類的大腦釋放出各種信息素，這些信息
素會微妙地作用于人腦，麻痹人腦的判斷能力，令他們對一些明顯的異常事物視
而不見。這個的效果是得到了充分的證實。
不過，必須考慮到幾個缺點，單一的來說，并不算什么，但是，一旦組合起
來，這就是致命的。
缺點1 ：該物質目前只能從火星植物血葵的果實中提取，產量極低。同時，
作為美歐合資的項目，歐洲方面也有相當的發言權，美國方面不可能完全壟斷血
葵的原料供應。
缺點2 ：想要將這些物質使用，微妙的作用于人腦促進產生信息素，所需的
最低有效濃度較高，所以，為了達到成功催眠控制對方的臨界點，需要相當大的
劑量，否則，在面對一些敏感的問題時，例如牽扯到對方的核心價值觀、道德觀
念的情況下，對方會產生明顯的抗拒，這將會導致催眠不可避免的失敗。而加大
劑量的話，則又會引發缺點3.缺點3 ：當大劑量使用提純物質的時候，會不可避
免的對人類的大腦產生化學性創傷。會對智力產生極大的危害。而且，以目前的
人類科技來看，是不可逆的過程。當然，有利也有弊，相應的好處則是，在第一
次大劑量作用于人類個體并且催眠成功后，下次使用小劑量就可以達到同樣的效
果了。
不過，這樣的話，這種物質就意味著不能對想要招攬的科學家群體使用，畢
竟，科學家最寶貴的就是他們那富有創造力的大腦了，倘若使用了，那反倒是得
不償失了。至于讓他們智力退化而讓其他人也無法利用，朋友，想要達到這種目
的，中情局有多達百種，而且效果更好的藥物、放射物質選擇，根本不需要這種
一克成本就高達千萬的寶貴提取物。
缺點4 ：必須承認，外星的植物的氣味和人類的審美格格不入。這是最致命
的，或者說是最直觀的問題了。其他的缺點，對于當事人而言，只是概念問題。
而這個，則是事關嗅覺的最淺而易見的事實了。
血葵的有效提取物中，無時不散發著一種類似于最低質的廉價香水的味道。
或者說，這還罷了，那濃烈的氣味，在最初聞的時候還帶有種香水味，不過仔細
聞的話，那就有股古怪的氣味。而口服的話，那難以掩蓋的苦臭氣味，根本無法
入口。這讓追求隱蔽的中情局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好在，這種物質口服、吸氣或者注射的方式都可以使用，但是，每一種方法
都有巨大的局限性。畢竟，難聞的氣味和味道都讓人難以中招。而當你能給人強
行打針的時候，在一般情況下，就已經沒有催眠他的必要了呢。
「叮鈴鈴。」一聲清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安東尼奧的沉思，順手接起電話。
秘書那悅耳的聲音通過弱電線路遙遙傳來，「安東尼奧先生您好，和您預約
的安德魯先生已經到了。現在他就在前臺……」
安德魯以及那「東西」，已經來了啊。「很好，請他直接到我的辦公室里來。」
心臟怦怦直跳，安東尼奧知道，這是自己面對重大事件的極端興奮的表現，直接
打斷了秘書的話，下達了這個命令。
「好的，我馬上帶他過來。」秘書很快做出反應，應承下來。
本來貴客前來，身為好客的主人理應到樓下去迎接的，不過安東尼奧相信對
方是不會在意這一點小小的怠慢的，這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和卡德加局長曾經的戰
友關系。想到這兒，安東尼奧向下望去，露出了一絲苦笑，膝蓋以下的褲管空蕩
蕩的，這也是自己退出FBI 的重要理由之一。誰會苛責一個腿腳不便利的老人呢？！
很快，來者就出現在自己的門前。
事實上，在健壯的安德魯進門的時候，安東尼奧就注意到他手里所提著的那
個銀白色的保險箱，從之前的資料里得知，血葵的提純物質只能在零度以下的低
溫環境里保存，一旦泄露到空氣里，就會快速失去活性。那么，遍觀上下，只有
那個保險箱里是提純物了，相信箱子里會很冷，為了短時間維持低溫到實驗室和
公司的距離，里面應該是有著專業的液氮，最不濟也放置有大量的干冰。
「就是這個了」。安德魯舉起手里的保險箱，對著老伙計安東尼奧搖了搖，
接著，小心的打開。
一股白色的氣體夾雜著凍人的低溫撲面而來，安東尼奧沒有閃避，那股白氣
不過是超低溫和空氣中的水分物理結合的產物，無毒無害。在白氣散盡后，一個
橢圓形的玻璃，或者是其他的透明材料靜靜地躺在箱子底部的海綿軟墊中，其中
裝滿了粉紅色的液體。大量的殘留干冰靜靜地躺在那里，給這寶貴的物質降溫。
看著這份外星的贈禮，安東尼奧點了點頭，「請轉告卡德加局長，我會按照
他的要求從現在開始安排對其的改良，希望不會讓他失望。」
「卡德加局長說過，他相信您不僅是因為您是聯邦排名前10的化學家，更是
因為您的品格。」安德魯微微地鞠了一躬，看著安東尼奧接過自己手中的保險箱。
他知道作為聯邦的軍人，自己已經順利地完成了這次送貨任務……
——
「你好，歡迎歡迎！」笑容滿面的男子殷勤地打開了大門，做出歡迎手勢，
邀請門外的貴客進入。
「您好，李杰斯先生。」門外的麗人并沒有急著進門，而是首先標準地鞠了
一躬，向主人致敬。
「小清水櫻小姐，久仰大名了。」李杰斯也像模像樣地回了個禮，謙虛地客
氣道。接著雙手舉起，向著眼前的女子遞上名片。
名片上由中、英、日三國語言構成，文字簡練，簡明扼要地介紹了主人的身
份，并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配合上男子彬彬有禮地舉動，確實很讓人心生好感。
李杰斯，專業天使投資基金經理人，在業界也是相當知名的專業人士。
進入了李杰斯的辦公室，辦公室里相當整潔，桌上的文檔整整齊齊地擺放著，
顯示了主人良好的生活習慣。一縷上午的陽光透過窗簾進入室內，灑下點點金色。
空調的冷氣打開著，十分涼爽。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一副成功商務人士辦公室的
標準模板。成功不知道為什么，小清水櫻卻覺得一股涼意忽然滲上心頭，忍不住
一個激靈。
為什么會這樣呢，空調的冷氣剛剛適合，并不算很冷。小清水櫻心里暗想著。
眼前的男人，依舊笑容滿面，并沒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那么，應該只是自己的錯覺吧，何況對方也是被朋友介紹來的，也是有身份
的人士。小清水櫻深吸了一口氣，平穩下心緒。
「小清水小姐，對于我司前天的要約，您看過了嗎，對此您怎么看？」待雙
方都坐定后，李杰斯開門見山地詢問道。
小清水櫻想了想，斟酌著語句：「嗯，李先生，對于您有意對我的項目進行
投資，我很高興，不過您提出的條件，有很多部分，我們可能還需要在詳細商榷
一下。」
男人的笑容依舊那么的和煦，點了點頭。「沒有問題，畢竟只是由我方單方
面的提出條件而沒有得到貴方的意見的話，那么無論是看似多么好的合同最終都
會失敗的，畢竟我們投資這個項目，更多的是看重您的智慧以及未來的潛力，希
望能夠長期合作，而不僅僅是這么一兩單。」
小清水櫻會意的點了點頭，露出淺淺的酒窩。這位男人之所以愿意風險投資
自己的項目，恐怕有很大的原因是為了接近自己的家族吧。
雖然明知道對方是有目的，不過自己也并不是那么討厭，畢竟，世界上沒有
無緣無故的愛，很多人接近自己，都是為了這個理由。作為家族的一員，小清水
櫻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何況這位來自香港的男子的態度和禮節也很令自己滿
意，櫻對他還算是頗有好感的。
這時候，李杰斯從抽屜里抽出一本小筆記本，似乎是要對櫻子的話做詳細的
記錄，看到這樣的認真的舉動，小清水櫻覺得更加滿意了。沒有人會嫌對方對自
己過于殷勤，真正嫌的是，殷勤背后的目的。
小清水櫻對自己的專利很有信心，雖然家族的陰影始終籠罩在自己的頭上，
不過既然能夠利用，為什么不好好借助這個攀云梯呢。
「李先生，我個人認為，關于管理的可計算投資的比例………………」拿出
之前對方的提案，小清水櫻開始小心地提出自己的意見，而李杰斯也在小本子上
開始做著記錄。
非常正常的商務氛圍。
如果不看李杰斯的小本子的話，這個時候如果有人站在李杰斯背后看著他那
「認真」的記錄的話，那么，他將看到極度的令人震驚文字。小筆記本上赫然是
用拉丁文為基礎，竟是一份評分表，上面的內容種類繁多，原來上面的幾大欄是：
美貌程度、身高、體重、乳量、邏輯能力評判、可控制度、可調教度……紛紛雜
雜，下面還有若干的小標題，包含了各種各樣的或普通或奇異的問題。
現在隨著小清水櫻的講話，再加上李杰斯的目測，邏輯能力分析已經被劃上
了代表最高級的5 星，美貌程度也是同樣被打上了5 個鉤鉤。其他的欄目，也在
男人心里默默地評判著。
毫無疑問，對面的女人非常優秀，擁有工商管理碩士的頭銜，畢業的大學也
是赫赫有名、享譽海內外的東大，區區25歲就竟有著5 年的高級企業管理的經驗，
身材、外貌也是一等一的，從小到大也都是就讀于日本著名的學校，有相當數量
的榮譽證書。即便是以見多識廣的風險投資人的苛刻眼光來看，她的履歷也是堪
稱完美。好得讓人無比嫉妒。可惜了，如果對面是男性的話，那就更讓人嫉妒了。
當然，風投并不等同于HR人力資源招聘，擁有這么優秀的履歷，也未必是一
個好的企業創立者。不過李杰斯毫不擔心這一點，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家族是小
清水家族，一個在古老的的日本無比低調，但能量絕對極其可觀，觸手遍布商界、
政界、軍界、科研學術界。可以說，只要是上三流的行業，無一不隱隱地顯示出
小清水家族的影子。
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幕后老大——卡德加局長閣下，并不介意用這筆高達
五百萬美元的風投資金作為大餌，來誘惑魚兒的上鉤。
如果成功，對面將不會再有未來。
如果失敗，面對小清水家族的憤怒，幕后卡德加或許能夠安然無恙，但作為
執行者的自己鐵定不會再有未來了。
小清水櫻注意到，對面的李杰斯笑得更加燦爛了。
面對未知的危險，毫不退縮，反倒愈發冷靜，越干越勇，這是李杰斯的優點，
也是卡德加看重他的重要理由之一。用那位現任的局長的話來說，這是天生的特
工資質。
此時，小清水櫻的發言已經暫告一個段落，正在以探詢的目光望向自己。
對面的女子外表柔美，有著一般歐美人認為的特有的日本女子的風范。看著
她那清澈透亮的雙瞳，李杰斯不由得開始浮想聯翩，這樣的女子，想必在學校里
很受歡迎吧。這也是李杰斯作為特工的一種排解壓力的方式。
雖然很想一擊定勝負，不過想了想，李杰斯還是準備按照最開始的劇本來演，
「小清水小姐，對于您的意見，我很重視，不過我個人認為，關于提案中的這個
條款，最好還是保持不變，另外…………」
「李先生，我也有抱有誠意來和您…………………」
唇槍舌劍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著。由于在之前，雙方已經在電話、郵件
中交流過好幾次意見了，大體的共識已經初步達成。何況，男人的主要心思其實
并不在于這單生意上，現在李杰斯在糾結的，不過是一些旁支細節。對于大的方
向，李杰斯并沒有意向也沒有必要去改變，而只是專注于在一些小問題上糾結著。
小心地把握著節奏，在緊和送的兩端來回地拉動著，細心的磨損著對方的精神。
「嗯，我覺得，在這個方面我可以進行讓步，這也是對您之前讓步的回饋。」
揉了揉眉心，面前那曼麗的女孩做出了讓步。
已經過了很久了，抬頭看了看時鐘，大指針正在11點的位置上靜靜地待著。
交鋒了如此之久，李杰斯相信對面的小清水櫻已經有些疲勞了。畢竟，人不
是鐵打的。在進行了長達2 個半小時的強腦力活動后，沒有人還能保持一開始的
精力。
李杰斯笑了笑，在這個上午，這是他使用最多的表情了。節奏已經在自己的
掌握之中了。
由于是意在大魚，根本是有心賠本讓利。李杰斯一直用著小細節消耗著對面
那知性女孩的精力，并在最后一刻或坦率的放棄或者要讓對方以其他方面的讓步
來交換，看著對面因為自己的進退而或喜或愁。
可以了，劇本的序幕已經落下，是時候開始新章節了。默默地在心里鼓勵著
自己。李杰斯整理了下領帶，整肅儀容。
「小清水小姐，不得不說，您的專業令我佩服。」小小的恭維了下對面后，
看到對面的女子回過來一個微笑。李杰斯繼續說了下去：「您也知道，我對雙方
的合作有著很大的誠意。在您來這里之前，我就準備了幾樣小禮物。」說著，李
杰斯就打開抽屜，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盒子。
雙手捧著禮物，并沒有直接送給對面的小清水櫻手里。
面對對面有些疑惑的目光，李杰斯繼續笑了笑，雙手敏捷地打開繩結，露出
了里面的禮物——一個精致小巧的玻璃瓶，里面盛放著粉色的液體。
「小清水小姐，我知道你們東方的傳統是在收到禮物之后先感謝對方，然后
在家里再打開。不過我是自幼在美國長大的，這個時候，我比較想遵循我們送禮
物的傳統，那就是收到禮物的人當場打開并且用上它，然后再高興的稱贊主人家。
而且，我覺得像您這樣的美人，香水配美人，想必很合適。」
說著，就把那個禮物從盒子里拿在手上，接著雙手舉起，奉上禮物。
沒想到男子如此的主動，小清水櫻稍微愣了愣，一抹嫣紅悄然襲上臉頰。看
得出，她并不是很排斥眼前的男子的。因為他也注意到，從始至終，李杰斯都是
彬彬有禮，從未做出任何失禮之行。目光也是很君子，并沒有像其他的男子一樣
一有機會就色迷迷的向著自己的胸前和下面偷偷的窺視。何況，拒絕一個大有機
會合作的商務伙伴并不是件很好的事情。
小清水櫻的碩士學習是在美國度過的，對西方的禮儀并不陌生。何況如果真
的是傳統的日本保守女性的話，也不會拋頭露面來為家族拓展商務空間了。
「這個是我從一個從事香水行業朋友手里拿到的，這是清淡型的香水，能夠
突出女性本身的自然魅力，很適合像您這樣的清雅的女孩子。并且可以和其他品
牌的香水自由搭配，在您的身上一定相得益彰。」一邊的李杰斯也在極力推薦著。
「謝謝！」口里說著感謝的話，小清水接過禮物，仔細地打量起來。小巧精
致的透明色的玻璃瓶在燈光下反射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粉色的香水在瓶子里晃蕩。
最上面的噴嘴被細心地做成玫瑰花瓣的形狀，別致可愛。然后瓶子的底部貼了一
個淺色的標簽。
「libei 」輕聲地念出了這個單詞，小清水知道，這是一家著名的香水公司，
產品享譽世界，在業內頗受好評。
拿在手里反復地看了幾遍，標簽、LOGO、一應俱全，看來確實是那家公司的
產品。只是這獨特的瓶裝很是少見，或許是新品吧。
一邊的李杰斯微笑地站在一旁，不失時機地介紹道：「我知道這個品牌的香
水非常出名，恰好一個朋友也是那家公司的研發人員，這次帶給您的香水也是首
批的典藏版，尚未在市面上出售。您使用后也不妨講下感想，我也好把信息回饋
給他。」
盛情難卻，何況對方也并不令人討厭。恭維也總是恰到好處。
帶著禮節的微笑，小清水櫻繼續撫弄著手里的香水。很快她就找到了機關所
在，那裝飾精美的玫瑰花瓣樣的東西其實就是噴嘴的開關。
「中國人有句古話：」寶刀贈與烈士，香水贈與美人『，在下已經迫不及待
地想看看您噴上香水的美麗樣子了。「李杰斯用很紳士地姿態站著，笑容可掬。
小清水噗嗤地一下笑了，雖然那句引用的中國的古詩和真正的并不相符，不
過古代的『紅粉』、現在的『香水』對于女人來說都是一樣的作用呢，這樣的引
用倒也不算錯。
何況，即便明知對方是在恭維自己，心里終究有些得意。
看著李杰斯有些期待的目光，又何苦駁對方的面子呢。
按下開關，用最優雅的形式將香水噴灑出來，很快，室內便彌漫著動人的香
氣。
能夠引發人類嗅覺細胞活躍的分子在空氣中傳播，游散。由于門窗的阻擋，
始終不能逃離這個小小的房間。
「很淡雅的清香啊。」位于香氣最中心的小清水櫻首當其沖的感受到那股美
妙的氣息，無數的香氣分子隨著唿吸，各個爭先恐后地通過鼻孔進入氣管，接著
在肺部，再接著和一同到來的氧氣溶解在血液中，隨著血液循環游遍全身。
當然，身體中的細微運動是不為大腦所一一感知的。小清水櫻只是覺得隨著
香氣的吸入，全身有種飄飄欲飛地感覺，全身的肌肉都有些放松，隨著這種放松，
似乎皮膚也變得細膩起來。大腦也隨之高速運轉起來，思維能力似乎也大大提高。
總之，一切似乎都更加美好了。
這種感覺很淡、很淡，但真實存在。
為了抓住這種感覺，小清水忍不住又噴灑了一些香水到身上，放松的感覺愈
發地深了，大腦里也仿佛更加清晰，無數已經被遺忘的事情再度從記憶的深處浮
現到識海的表層，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大腦無限感覺良好，順帶著一切都仿佛
更加清楚了。小清水櫻甚至覺得自己能夠看到空氣中的每一點塵埃。
「嘿，小清水小姐，差點忘記了，還有一件禮物剛才忘記拿出來了，這也是
我的那位朋友的作品，當然不是香水了。他是個藝術愛好者，這幅抽象派的畫作
就是他的得意之作。」一邊說著，李杰斯從抽屜里拿出另外一件東西。
準確的來講，那是一副畫。如李杰斯所言，這很像一副抽象派的畫作。無數
種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以及那些沒辦法叫出名字的介于各種顏色之間的色
彩參雜其中。
「嗯……這個畫，很不錯。」僅僅只是看了兩眼，小清水便低下頭去，言不
由衷的稱贊道。那繁復的色彩，讓自己一看就覺得有些炫目。色彩很明麗，自己
一看就有種細細查看，分辨出每一份顏色的沖動。但心里忽然一絲悸動，似乎在
暗暗地警示自己，小清水自幼就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于是在心中悸動的那一刻，
她便忍住繼續查探沖動，低下頭去。